第一章：险前求卦（2/2）

“咳咳……将这个挂在尸体上给奉山送去，在广乐楼眼皮下动手脚，都是这个下场。”

黑影额角不禁滴下冷汗，接过荷包退回了黑暗中。

“羽儿，回星河塔。”

马车内的人一声令下，驾车的小童甩起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熟稔的驾车调头朝与梅州相反的方向而去。

马车在林间飞驰，然后转入官道，刚上官道不久便于迎面而来的又一架马车相遇，羽儿眼看闪避不及，连忙扯马拉缰，然毫无作用，如果现在靠拢向一侧，马儿倒是能灵活避开，可车厢绝对会侧翻。

眼看两车就要相撞，在千钧一发之时，对面马车里腾然爆出一股强大气流，霎时周围树影狂曳，飞沙走石，连马带车拔地而起，又当空滑行，飞过八角鎏金马车后便稳稳停在了路中。相较而言，羽儿这驾车就有些狼狈了，堪堪停在沟渠边沿，差一丝便要侧翻当场。

“你滴仙人板板！撞过来是夭寿哦？”小童羽儿开口就要骂人，背后却拂过一道袖风点了其哑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羽儿诧异的目光中，八角鎏金马车的竹帘掀开了，与华丽马车截然相反的是，车中下来的年轻人衣着简单朴素，鸦色衣袍大概穿过很多年，颜色略旧，不过十分整洁。他长发规矩盘起，形色消瘦异常，倒显得衣袍颇为宽松，让细致俊秀的五官也染上了一层病色。

“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深夜拦路，有何要事？”

柳十四亲身下车，躬身行礼，谁知对面马车竟毫无动静，此时安静的连风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唯独听不到马车内的人的气息。

“前辈这么恼怒，是已经得知一云子奉命带人上了觑天崖么？”柳十四试探问道。

“所以，我真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么？”毒嚣子终于开口，阴冷不善的气息透过车帘也能感觉到。

柳十四眉宇微蹙：“门主做事自有门主的道理，况且一云子也非徒有虚名之人，前辈还是放宽心吧。”

毒嚣子默然许久，又忽然开口：“帮我卜一卦。”

“前辈想求什么？”

“寻人，”毒嚣子声音略带了半分嘶哑，“一个多年不见的女人。”

“生辰？”

“十月十一，辰时。”

“属相？”

“兔。”

柳十四凝眸掐算，半晌道：“她的八字，看来是不力自食足的命。此女倒无需奔走，喜静居养性。日子虽偶有些惊险，但忍了就无事，生性甘愿安和平稳，不愿做恶，不愿处事交友，清高一生。总之来说，并不是很好。”

“她现在何处？”

“此兔，并非三窟狡兔，应安居在东南方向，临水靠山，虽孤独度日但好在平和无忧。”

“多谢。”

柳十四眉目一敛：“难道你不问问此行吉凶么？”

“不必，我自有分寸。”说罢，他掷出一颗棋子打在马背上，马吃疼，将前蹄一扬，嘶鸣一声便绝尘而去。

甩手解开羽儿穴道，柳十四在小童的搀扶下踏回车厢。

这时，一只乌鸦“哇哇”叫着盘旋在车顶上空，随着乌鸦啼叫，天边隐隐约约翻滚来一道乌黑的云。

柳十四将手伸出窗外，那只乌鸦便听话的落在了他胳膊上，乌黑的羽毛，乌黑的眼睛，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它歪着头看了眼前的陌生男人许久，才张嘴吐出小小的一节竹哨。

“羽儿，掌灯研磨。”柳十四在车内喊道。

“公子，马车颠簸，我们回家再写不行么？”

“不行。”他声音不低不高，不急也不慢，但很坚定。

羽儿只好听从吩咐，将灯点了，磨研了，才退出来继续赶车。

柳十四将竹哨打开，抽出纸卷来，却是一张白纸，打量了半晌，他将毛笔提了又放，放了又提，终是一个字都没落下，直接将白纸封进信封里。

“羽儿，这封信你装好，明日送到七姑娘手中，”柳十四隔着门帘递出信封。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