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任务(4)(1/2)
362:说好的抗打呢?
江左满心的苦涩和郁闷:……不聊这些。
江左一脸凝重地将脑袋从垒起的纸箱探出了一点点, 露出了半个小脑袋和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打探起了外头的情况。
进来送饭的壮汉总共有三人,每一个都长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袒|露|在外头的古铜色块状的|肌|肉盘|根|错节在他们两侧的臂膀上,在并不强烈的光线下还闪着油亮|饱|满|的光泽。
362沉默了一会儿, 决定还是问问宿主接下去的计划是什么:……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江左又小心翼翼十分谨慎地收回了视线,他低下了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 心情沉重:……我现在打算死。
362:…………希望宿主说到做到。
江左无辜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凶神恶煞的悲伤。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壮汉明显是这几个人里的头头, 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 梳着油亮的大背头,有些邋遢的大胡渣子挡住了下半张脸, 上半身无袖背心加黑色皮裤穿搭,紧身的皮裤将他|紧|绷的大|腿|肌|肉|线|条凸显了出来, 他的嘴角斜斜叼着一根烟,露在外头的结实的胳膊上一边纹了个巨大的“忠”字,另一边纹的是“义”字。
再次探出了脑袋的江左仔细端详, 反复确认:……emmmmm是我看错了吗……这位兄弟的纹身……
362迷惑:他的纹身怎么了?
江左抠哈脑袋:……字体竟然是华文彩云……
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观察别人纹身用的是什么字体,362都快被自家宿主给气笑了:……我看你是皮一下一时|爽,一直皮一直|爽。
见傅时玉有气无力病怏怏地靠在墙边像是不知道他们几人进来了, 李巾稍稍侧过脸,给了身后的小弟一个眼神示意, 站在他身后的端着饭碗留着板寸穿着花衬衫的壮汉接收到示意, 木着一张脸粗鲁地把手里的一次性饭盒朝傅时玉脚边的方向一扔。
塑料饭盒“啪”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撒了一地零散不成形的灰色米粒,中间衬着几根瘦条条还发着黑的青菜。
半垂着首的傅时玉微微睁开了眼,却没有朝进来的几人望去。
李巾蹲下身子,凑近了傅时玉的脸,啧啧打量了一番,接着咧开嘴露出满嘴被烟渍的发黄发黑的牙齿,粗着嗓子嘲弄道:“哟,真不愧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哥哟……瞧瞧你这模样……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病了呢?”
见傅时玉不作声也不理会他,李巾也不气恼,只嘻嘻笑了两声,自顾自说下去:“你说,做什么这么折腾人呢?不如你在电话里跟你爹求求饶哭嚎几声,说不定他一时心软,愿意放了我们郭爷来换你,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嘛……”
缙城内的两大家族一个以傅家为主,一个以郭家为头,两方向来是死对头,在利益权势上争执抢夺战从来没有停过,近年来双方的地盘上也时不时发生些混战,但是都也只能称得上是小打小闹,这么多年下来两家一直处于势均力敌的平衡状态,虽然都想推倒吞并对方,但是真的说到打破平衡的局势,还没有人敢贸贸然出手。
近来两家正在抢夺西城区新开发的那块地,在紧要关头上郭家的家主郭殚青却突然失踪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被傅家那边不知用什么手段下了套子给绑了去,郭殚青又是老来得子,唯一的儿子只是个刚升上初中的阅历尚浅的奶娃娃,现在群龙无首,倒也不是找不到人来主持大局,只是人人都想当群龙的首,局面就很难看了。
李巾唤了几个平日里混的熟的弟兄,把自己的计划跟他们说了一说,几人一拍即合,之后便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了,他们使了不少手段才跟傅家的那个小儿子通了气,把傅家的大儿子和他生母一起绑来了。
如果他们几人能把郭爷救回来,那可就算是抢占了头功,李巾搓搓手指头,现在唯一的难题是,傅家那边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儿子的死活,到现在还不见有什么动作。
他甚至都怀疑那傅家的小儿子是不是知道自家老爹并不会救他们绑来的这个小子,才这么痛快地把他的行踪透露给自己,还热心地给他们制定了周全的计划,那他们几个人岂不是成了借刀杀人里被使的那把刀了?
见傅时玉又把眼睛闭上了,对于他的提议一副不加理会的模样,站在花衬衫旁边那个憨头憨脑的光头大汉气势汹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大着舌头粗声粗气道,“要俺看……就,就剁他……一,一根手,手……手指……给他老子寄,寄……过去,要……他老子还,还不放人……俺……俺们……就把他儿子……撕……撕票了……”
“你把刀收起来!”李巾被惹得心烦意乱,不由朝着老三吼了一句,他平息了一下怒火,摆摆手让他赶紧把刀收回去,接着摸着下巴的胡子缓和了语气道,“你昨晚才弄死了那个婆娘,你看这小子现在这个样子,哪里经得住你切他一根指头啊。”
他们现在手头的|人|质|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筹|码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不成?”花衬衫也有点心急了,“巾哥啊这事不能拖了,要是傅家那老家伙报警了……或者发现了这个仓库的位置……”
“诶!”李巾一脸凶恶不满地打断了,他把嘴角叼着的那根烟吐到地上,用鞋跟用力碾了碾,“说什么晦气话呢……这个仓库的位置哪有这么容易发现……再说是那个老家伙先绑了我们郭爷的,他理亏在先……”
他越说越没有底气,只好加大嗓门道:“那老家伙这辈子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哪里敢报他娘的警。”
“照,照俺看……别,别……整这些虚的……那老家伙……连自……自个婆娘……死,死……了,眼睛都……不带……眨,眨一下……俺们……把,把他,儿子……全,全都,杀,杀了……”
昨天他们为了让那老家伙知道他们不是在玩虚的,把那婆娘喉咙割了,放了一地的血,还特地拍了下来给他传了过去,可是到现在了也不见那老家伙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电话都没的一个。
“我看……他不会连亲生骨肉的死活都不管了吧……”穿花衬衫的壮汉有点忧心了。
“俺看……俺,俺们干……这、这一票是……白、白、白费时间……!还不如……全……杀、杀了痛快……”被唤作老三的光头壮汉气的脖子梗都红了,额上的青筋突突跳着,本来就结巴的毛病更加严重了。
“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像个什么样子!”李巾气结,破口骂了一句,“杀了他郭爷就能回来了吗?!”
被斥责了一顿的老三吹鼻子瞪着眼睛,团着结实|胸|肌|的胸膛因气愤不断上下起伏着,隔了一会儿,还不解气地用力踹了一脚旁边叠在一起的几个箱子。
叠的高高的几个箱子被他那么一踢便不由滑出了些距离,叠在最上头的一个小箱子没止住滑了出去,哐哐哐地倒了下来,没封住的箱口大开,里头没裹紧的气泡膜飞了一地,掉出来的平底锅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像是平地接连不断炸开的几个旱雷,声音巨大,震的人耳朵和脑袋都疼了。
正躲在箱子后试图消化发生了什么的江左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他身子猛的一弹,差点站不稳把身后的箱子也给撞倒了。
江左瞳孔一缩,心脏都差点跳停了,赶忙反手小心扶住了身后的箱子。
好在身后的箱子没有倒下来,也没有引起那几个壮汉的注意力,差点被吓了个半死的江左轻拍着自己的胸膛,安抚着事后依旧怦怦怦跳的飞快的小心脏:……草泥马!!必须点名批评!!!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大动静?”留在仓库外守着的其余两个人听到动静,纷纷从仓库门外探了个头进来询问。
江左有点哽咽了:怎么外面还有人啊?话说这个任务难度完全超出我能力了……
“老三你给我安静点!!”李巾被巨响吵的头疼,他站起身子吼了一句,来回踱着,思考着对策。
如果现在就解决掉了傅老头的儿子,不但没有救回郭爷,连手头最后的这一点筹码也都没了,那他们辛苦了那么久也就全都白费了。
“老二。”李巾沉思着,紧蹙着眉心唤了一声。
被叫到的花衬衫忙不迭应了句:“诶!”
李巾重新蹲了下来,他凑到傅时玉身旁,命令花衬衫道,“你现在,给他老子打个电话。”
花衬衫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接着按下了免提,几声滴响过后,电话接通了。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还不等那头开口说话,电话一接通,花衬衫就先发制人了,“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里,人都快病糊涂了,再不送医院的话,我跟你说,他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花衬衫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傅时玉,把他的病情拼命往夸张了说。
电话那头静了一静,良久没有应答,花衬衫还以为自己自己拨错号码了,正欲再检查一下,就听见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板正的声音:“……抱歉先生,傅爷现在在开会。”
蹲在地上竖耳听着的李巾一听愤怒了,他“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从花衬衫手里一把夺过了手机,破口大骂道:“娘的,儿子都被绑了他有时间开会没时间接电话吗?你跟他说他儿子现在在我手上!让他赶紧的!给我接电话!!”
那头又没有声音了,李巾晃着手机贴在耳边,气急地嘀咕着是不是信号不好,接着又把手机拿下来凑到嘴边上,不耐烦地“喂?”、“喂?”叫了几声。
好一会儿,那头才不紧不慢地传来回应:“傅爷说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们说个数……”
“干!”李巾往地上啐了一口,“谁要你的臭钱!……你让他娘的给我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冷静没有起伏,“……抱歉先生,傅爷此时真的不方便,您有什么话我可以帮您传达。”
“传达你妈啊我操了!跟他说你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如果不把我们郭爷放了,就等着给他儿子收尸吧!”
李巾挂了电话,心里窝火的很,他扭头对傅时玉怒道:“你这个是什么爹啊,老婆被杀了,儿子也被人绑了,竟然到现在也不肯把我们郭爷给放了……还他娘的不方便……牛皮得很!”
江左挠头:……那个,他们就没有想过……这个傅爷现在有可能是在蹲厕,真的不方便接电话吗…………
“……咱们这一趟该不会是白忙活吧……?这不是浪费我们兄弟几个的时间吗……”在仓库外头守着的两人听到了仓库内的通话,在门口插嘴了一句,“如果明晚他老子还不放人,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啊?真的|撕|票|吗?”
在一旁被禁止说话了的光头老三听到|撕|票|这两个字兴奋地鼻孔直喷气,他摩挲双掌,恨不得现在就能抄起刀来把人|脖|子|给|抹|了。
“……娘的!”李巾弯腰一把揪住了傅时玉的衣领,“如果明晚你老子还不放人,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他不放了我们郭爷,我们就把他两个儿子都弄死,让他断子绝孙!”李巾脸色阴沉地踢了两脚地上的平底锅,骂骂咧咧地走了,光头老三倒不像他那么愤怒,反而激动得满脸发红,也紧跟在李巾的身后出了仓库。
“我看他满不在乎的很,怕不是私生子遍地跑,死个一个两个没所谓。”在门外守着的壮汉嗤鼻道,“那老家伙还真够狠的……”
花衬衫把手机揣回了裤裆里,见他两个兄弟已经走了出去,他踌躇着蹲在了傅时玉的面前。
他语气里带了些怜悯道:“你也别怪我们狠心,要不是你老子先绑了我们郭爷……我们也不至于绑你……而且我们也给了你老子机会了,一人换一人,如果他不顾你死活……”
“磨磨蹭蹭嘀嘀咕咕在那里干什么呢,快给我滚出来!”李巾在门外叫骂道。
花衬衫收了嘴,赶紧起身走了。
等三个壮汉全都走了,很有自知之明的江左也没出来。
直到仓库里的铁门吱呀呀合上了,落锁的声音“哒”的响起,仓库里再次恢复平静,江左才从纸箱后面忐忑地小步小步挪出来,他温温吞吞地挪到傅时玉的面前,蹲在他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傅时玉低垂着头,他双眸紧闭,面色冷淡,像只是因为有些倦了而闭着目在养神。
良久,江左才伸出了自己握得汗涔涔热乎乎的手,捏了捏傅时玉微凉的手心,小声道:
“……不要怕,他不救你,我救你。”
听见江左的声音,傅时玉微微睁开眼睛,他掀了掀眼皮,淡淡地朝江左瞥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副可怜同情自己的模样,没想到撞进的却是一双坚定而清亮的眸色之中。
眼前的人目光清澈,双眸黑亮,像一只春|日|溪泉旁正低头饮水的通体莹白的白鹿,那黑浓长睫下目光里含着的是一汪可以见底的流动的清水。
这个人的眼睛真是该死的好看。
……如果可以挖下来,带在身边就好了。
对于脑子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残忍又荒唐的想法,傅时玉不由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方才陡然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他小幅度晃了晃脑袋,想把脑袋里这奇怪的想法晃走。
江左蹲在他身旁,斜眼瞥见在仓库地上已经干涸成一团变得暗红发黑,越发显得刺目而惊悚的血色,他有些不忍心地移开了视线,心底泛起一层潮潮的有些难以忍受的酸涩之意。
江左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用自己的身子阻隔开眼前的少年与那发黑发枯的血块。
“……她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傅时玉突然动了动干涸的双唇,张嘴道。
江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捏着傅时玉的手,有些呆愣愣地盯着他的侧脸看。
窗外投来的光线很是暗淡,落在他莹白似玉近乎没有血色的侧颜上,在他眼底笼了一层灰色的浅影。
傅时玉的视线从江左的肩膀处越过,他有些淡漠地盯住不远处的那滩血色,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昨天晚上他们架住她,要把她|喉|管|割|开|的时候,她又哭又喊……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终于意识到傅时玉说的是他的母亲,江左握紧了拳头,他使劲吸了吸两口气,心底泛起的那股潮涩终于抑制不住冲涌到了鼻尖上,他努力憋住发酸的鼻头,闷闷道:“……还好死的人不是你。”
想到傅时玉提的那个可能性,江左心忽的一揪,脱口就道:“如果你死了,我……”
像被突然冒出在脑中的念头惊住,江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眨眨眼睛,不自然地扭开脑袋,突然转了话题的方向,只低声道:“……你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见傅时玉不说话,江左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不由微微加大了握紧他手心的力道,压着声音强调道:“我没骗你……”
“……你以后,位高权重,受人景仰,人人见你都恭恭敬敬唤你一声傅先生,人人敬你,怕你,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你呢?”
“嗯?”江左歪歪脑袋,没明白傅时玉的问题。
“那你呢?”傅时玉扭过头来看向江左,“你也会敬我,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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