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山流水（九）（1/2）

“且慢！！！”符清彦赶在神施术转移的最后一瞬拉住苏琢衣袖，将她拽出施术范围。

苏琢跌倒在草地上，因惊讶仰起脸，发现阴阳师少年一脸一身的急汗，符清彦并不擅长长跑，却从河对岸绕过拱桥翻越两个小山坡分开水泄不通的人群一步未停狂奔而来，直面真神的压力令他双腿都在打颤。即使如此，少年依旧愤怒的对她咆哮道，“不要再一声不响的独自离开！我们是拍档！你是我的队友！我有责任保护你，你也有义务与我共同行动！”

苏琢不动声色的望向他，突如其来的关心令她微微收紧怀中的琴，这份感动却也仅此而已。

被抢了玩具的“顽童”发起脾气来可是很恐怖的，神一脚踩住符清彦小脚趾儿，怒气逼人，“给！我！退！下！凡人！！！”

面对比自己个子还高却意外心智稚嫩的神，符清彦除了本能畏惧还有些摸不着北，大概太乙圣人也没想过关门弟子居然在荐试一开始就能邂逅真神，都没来得及教他相关应对方式。不过聪明的符清彦此时也能悟出第一条心得：神的心智成熟度不能依外表而定。

“一起去。”

“诶？！”

苏琢抱琴站起，拍净裙子上沾到的草屑轻声说，“一起到神庙去。”

一听到苏琢还是要去神顿时欢快起来，把凡人对她的冒犯抛之脑后，典型的怒得快乐得快。

神庙坐落在送春河下游河畔，年代久远，因为一直深得当地居民信仰如今修缮得金碧辉煌堪比权贵林园。仙女石雕、百壁画举目皆是，香火最鼎盛的正殿中央居然还有一座玉雕神坐像，虽然和眼前的神长得差不多，但气韵差多了，玉雕像是位端庄可爱手挎篮的少女神，而一路蹦蹦跳跳不住夸耀的……哪儿来的二世祖啊！

“什么是二世祖？”顽童神一头雾水，每年最多仅有一天亲临人间的她显然涉世不足。

“哦！好漂亮的四季长春图！”符清彦扭头远眺，自知心直口快的毛病又犯了，只能装个傻。

神闻声喜笑颜开，“那是那是，据说是出自上个朝代那位闻名的大画家李小白之手，羡慕吧！”

符清彦暗想：这就是自称不稀罕人间俗物者的发言。画，真心看不懂。四周除了随时等候吩咐的仙子谁也没见到，看来神施了不让参拜者靠近此处的术。符清彦搔搔脑袋，瞥了眼苏琢，只见她一路低着头，嘴中似乎在哼什么小曲儿。

旭日高升，白露已晞，神炫耀累了兀自坐在瓦檐下的通风阴凉处，似乎不太能耐受大太阳。符清彦接到侑贵的紧急联络，他避开神躲到一边，“找到苏琢了，我们都很好。”

“楼岚和芍药发现目标物，急需增援。”

“在哪儿？”

“往北，岐潭村。”

“了解！”

符清彦回到庇荫的瓦檐下却见琴案已经摆好，神坐在一等席上，两名小仙端水焚香，苏琢净手欲操琴。现在打断应该会被神弄死吧，符清彦缩缩脖子着急的站在一边想找个机会给苏琢使眼色。

一首叫不出名字的曲子，和先前苏琢嘴里哼哼呜呜的音调有些相似，曲子明媚悠扬，听得人全身燃起暖意，烦恼尽消，都想在草地上打滚扑蝶、扑蝶……好多蝴蝶啊！！！本沉浸在琴声中的少年一个激灵，源源不断的蝴蝶从四方汇聚而来，翩翩起舞。神惬意的半眯着眸，以她的坐席为中心地面开出五彩缤纷的，皆为名贵品种。

符清彦目睹神迹，同时已搞不清这神迹究竟因何现于人世，但他能感受到的是：苏琢的灵力高得异乎常人，她以灵力操纵弹奏而出的琴音直达心底，从根本上动摇心神。正因如此，琴音才能传入妖与神的耳，引发异象。一丝颤栗油然而生，单纯的少年没有追究缘由，仅仅本能的察觉遥远，弹琴时比起人间或许苏琢的本质更偏向另一个世界，是师傅严厉禁止他踏入的境界线的另一端。

余音绕梁。

苏琢歪着头呆呆凝视琴弦，每次弹完一曲她要不是看一会手指就得看一会儿琴，仿佛在回忆整个过程中的不足之处。良久，苏琢叹了口气疲惫的伏在琴案上，幽声道，“……好饿。”

时至正午，该到进食时间了，符清彦满含愧疚的双手合十向苏琢请求，“请再忍耐一下，刚才接到侑贵联络，楼岚和芍药身在岐潭村急需我们支援，路上买些便食可否？”

苏琢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