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一）（1/2）

陆无衣醒来后觉得头痛不已，这一觉真是睡得无比疲累。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此刻天光还未大亮，他难得有些颓废地躺会床上闭目养神。躺了一会儿发现还是睡不着，干脆放松身心将体内的先天真气运行起来。先天真气一旦运转起来，陆无衣便全心全意投入进去，不再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褚英那边也是一夜辗转难眠。

褚英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回想陆无衣当时的表情，以及陆无衣对樊长生超乎寻常的态度。联系薛韬的话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就像他一直不太明白，自家将军对樊长生那种天然的好感度来自哪里。

难道就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好看？褚英睡不着觉就开始躺在那里瞎琢磨，说起樊长生那张脸，用现代的话讲，哪怕是身为钢铁直男的褚英也挑不出他半分缺点。光看脸的话……褚英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和小王爷都没什么胜算。

可是那也仅仅只是皮相而已，红颜啊不！蓝颜枯骨！他家将军英明神武，看人的目光又岂会如此肤浅？！

于是褚英把樊长生从头到脚分析了个遍，试图找出陆无衣偏向他的原因。

首先论家世樊长生和小王爷算是旗鼓相当，一个是北陆右贤王的世子，一个是东陆皇帝陛下宠爱的小儿子。论学识，樊长生少年成名四国之内闻名遐迩，但小王爷才华出众也不多让。论品行，樊长生宿有贤名几番接触下来却也温和有礼，小王爷生性纯良一颗赤子之心待人真诚又不失机敏。

比较来比较去，两人其实各有所长、难分上下。所以……果然最后还是要看脸么？！

褚英无比蛋疼地从想到樊长生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好看！而且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越看越好看那种！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说的就是樊长生这样的人吧？

褚英自暴自弃地拽起被子蒙上脸，算了、算了！不想了！还是先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经过了几日休整一行人又继续上路了。葛严和阿诺兰为陆无衣等人送行。

长亭外——

“陆哥！”阿诺兰眼泪汪汪地看着陆无衣，双手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陆无衣摸摸她的发顶：“阿诺兰往后是大姑娘了，要乖乖听你姐姐、姐夫的话，懂么？”

“我会的！陆哥！”这个羌族小姑娘满是憧憬地望着她的陆哥，她的将军，她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就要走了，阿诺兰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只能这样看着他，都不舍得眨眼，像是要把他的一颦一笑都刻在心里一般。

葛严叹了口气，把陆无衣的袖子从阿诺兰的手中拽出来，大颗的泪珠从小姑娘的眼眶滑落汇在下巴尖上欲坠不坠。

“葛兄留步！”陆无衣翻身上马对葛严道。

“无衣！珍重！”葛严拱手。经此一别，再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两人相视一笑，陆无衣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阿诺兰在后面大声喊道：“陆哥——我等你回来娶我啊！！”

褚英听得额角青筋直爆。这个口无遮拦丫头片子！他跟了将军这么久都没有胆量求亲！她竟然天天挂在嘴边——啊！呸！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马车里小王爷好似还没有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整个人蔫蔫地跟地里缺了水的小白菜似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听见小姑娘脆生生、中气十足的告白声，心中甚是羡慕。

“山有木兮木有枝……”小王爷托着腮酸兮兮地想，心悦将军兮将军知，却还不如不知。

而樊长生磕着眼帘随着微微摇晃的马车闭目养神，茶几上的香炉飘出袅袅青烟，映在他光洁如玉的脸上，神情淡然超脱。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无病轻手轻脚地从食盒里拿出果子、蜜饯各式小吃摆在茶几上，桃花糕、桂花酥、香辣小鱼干、盐津梅子还有五香葵花籽，配上精美的小碟子，每一样都精致的让人不忍下口。

无病笑道：“旅途烦闷小王爷不妨吃点小食打发时间，或者我这里还有几个时下流行的话本子，小王爷有兴趣么？”

说着无病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封面简单大方的话本子放到小王爷对面。那些个花（小）里（黄）胡（本）哨的当然不能拿到主子们跟前了。

小王爷瞅了瞅封面，噢，《竹枝词》、《飞花令》、《贺新郎》……大略翻了翻都是去年东陆最时兴的话本子，想来在北陆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无病也算是有心了！若是换个人看兴许能看上一路逗个闷子，可这些话本子都是东都（东陆京都）闻达书局印的！虽然明面上闻达书局归翰林院统管，但其实也就是挂个名而已，实际掌舵人不是旁人正是小王爷！甚至不少销量火爆的话本子都是小王爷亲自操刀，只是此事行之甚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罢了。

可总归是人家一番好意。是以小王爷兴趣缺缺地捻了颗梅子丢进嘴里，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在一堆梅兰竹菊（封面）中随手抽了本净面的翻开一看却愣住了，随即脸色一红“啪”地一声合上书！

无病掩着嘴小小地“啊”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竟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上手去抢！

小王爷眼疾手快将书收进怀里，无病投鼠忌器低声哀求道：“小王爷——”

这时原本快睡着的樊长生撩了下眼皮，发出一声疑问“嗯？”。

小王爷抢在无病之前道：“无事，你好生休息吧！”

“……”樊长生似是困极了，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睛，没一会便沉沉地睡去。

“无病啊，你的好意爷领了。”小王爷拍了拍胸口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