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故(四)（1/1）

被打得全身疼痛的小芳躺在奶奶的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白色的蚊帐，开始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能自拔。奶奶见状宽慰道“孩子，打在儿身上，痛在父母心，不要怪你父亲，他也是一时气急了，不过一时冲动罢了！”“嗯，我知道了。”小芳呆呆的回了一句。从那以后小芳在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本来从出生后很少和母亲待在一起，因此缺乏安全感，加上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使得小芳变得非常敏感，只要父母亲说话凶一点，语气激烈点，她的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流个不停，就像缺口的水碗，虽然止不住，但是没有一点哭声。曾经有人说过真正的哭泣是无声的，也许小芳很早就开始体会到了。

每当小芳挨揍的时候她就会想念已经去世的爷爷，爷爷尚东冥早在小芳妹妹出生的那年大年三十就因病去世了，母亲张素儿说是因为她第二胎又是一个闺女的缘故，因为觉得无后所以郁郁而终！虽然尚东冥一脸严肃，也会因为坐在门槛或者吃泡饭把米饭戳碎这种小事用食指与中指弯曲敲打小芳的头，打得小芳一脸懵，可是小芳还是很想他，他会带小芳一起去会老友，然后铺下棋纸下象棋，会把吃掉的棋子给她玩，会手把手教小芳写毛笔字，早在小芳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尚东冥哄她睡觉的方法就是一边读着文言文，一边轻晃着摇篮。等小芳到了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时，只要他知道的，他都耐心回答，还会讲一些古书上的故事，虽然小芳摇晃着脑袋听不太懂，但还是耐着性子接受了尚东冥对她的文化熏陶，在尚东冥去世的时候小芳虽然当时很小，在葬礼上懵懂无知的跟着大人行跪拜仪式，可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个疼爱自己的长辈，没有嚎啕大哭，但是当盖棺时眼泪流了出来，接着她低着头默默哭泣。犹记得那天她看到了在一旁流眼泪的奶奶李淑，以前尚东冥在世的时候李淑不止一次跟小芳说过讨厌尚东冥的蛮横专制，如果可以都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所以小芳很困惑地问到“奶奶，你不是很讨厌爷爷吗？为什么还会为他伤心流眼泪呢？”

“小芳啊，等以后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是呀，长大了就明白了，小时候不懂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渐渐理解，可是有些伤害即使理解也没有办法轻易原谅！

小芳就这样唯唯诺诺的过了一年，也曾因为笨手笨脚打坏东西，考试成绩不理想而被挨揍，但是多半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小芳似乎越来越胆小怯懦了！经常低着头走路的她一不留心就会莫名其妙的撞到，头上经常是大包小包，有一次撞得狠了她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用仅存的意识死命的抠住墙壁不让自己摔倒，急促而又大口的呼吸很快她就缓了过来，当眼前恢复清明，因疼痛而本能的留下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泥土里，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很快就不疼了，很快就会好的！

就在这一年麻将传到了村里，以前虽然说张素儿炒的饭菜不好吃，但也是一个干起活来一个顶俩的一把好手，可是自从学会了打麻将，家里的大小事是能拖则拖，能不做就不做，正好当年尚忠孝在外打工挣钱、婆婆李淑为人老实，无人约束，所以导致她对麻将是越陷越深，最要命的是这打麻将是带钱打的，张素儿就有了一种赌徒心理，赢了想多赢点，输了就想赢回来，所以没完没了白天黑夜就吃吃碰碰的玩起麻将，可是打牌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赢家呢？

就在几年前，张素儿还是会带着小芳去田埂上放风筝。小芳还记得那是一只画着孙悟空威风凛凛地手握金箍棒的风筝，那是在一个春天，周围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隔着阳光老远望去就像是金色港湾，那天风很大，没使多大劲风筝就飞上了高高的天空，小芳抬着头看着天上的风筝，感觉好像是孙悟空在腾云驾雾一样，可是小芳只顾着看着风筝不停地放线，殊不知线再长也会到线头，最后风筝线脱离了小芳的掌控，小芳就眼睁睁看着孙悟空消失在天际。她当时急了，想让张素儿帮忙捡回来，可是张素儿说无能为力，飞远了找不回来。她就哭了，张素儿哄了两句说是会再买，这才作罢！

原本通过卖字帖、对联也能维持基本生活，可自从尚东冥去世后，生活的重担就都压在了张素儿两夫妻肩上，加上两胎都是闺女，一块无后的石头压在她身上让她倍感疲惫，张素儿原本只想打麻将放松一下心情，谁知这沾上就离不了桌了。

这天李淑有事回了一趟娘家益阳，当天不会回，这事老早就和张素儿说过了，可是当天小芳放学回到家后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想着母亲肯定又在杂货铺打牌，把书包放下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往杂货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