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絮语（1/2）

恰逢顾掌柜来京平进货，次日便走。哥哥安排我跟着他回宣唐。

京平饭庄。

“不行不行，”梁辰囫囵吞下一块酱牛肉，含混说道：“名字里根本不能有与‘狄’和‘遥’同音的字眼，殷继又不傻。”

“那叫‘梁辰’好了。”哥哥打趣道。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想象力？取个假名那么难吗？”

低头思忖的陆骧道：“既然以顾掌柜远房亲戚的身份回宣唐，不如就姓顾吧。”

顾掌柜在一边用力“嗯”了一声。

“行。”我应允道：“就叫‘顾遖’吧，”我瞟了一眼哥哥，他轻轻点点头。

“遖”，是二姐姐的名字。彼时她年方二七，一心想嫁进殷家，但与她适龄的殷家少爷却只有殷继。

父亲自然是不肯的。无论再怎么交好，他也不肯将自己的千金嫁给连殷家人都看不起的少爷。

但遖姐姐却很善良。她伏在母亲身边，为连她自己都从没见过的殷继求情：“出身……有那么重要吗？一个人最重要的，不应是品行和才华吗。既然是殷家的少爷，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母亲不说话，只怜爱地摸摸她的脸。

那时家里正筹备哥哥与冯映雪的婚事，没人顾得上她的儿女情长。

两个月后，她便怀着对那个陌生少爷虚无缥缈的信任和期盼，死在了殷家刀下。

也罢。姐姐，如今便让我替你会会那个人渣。

“此次遥妹妹出征殷府，山高路远，我先干为敬。”

我正出神，梁辰端着杯子站起来一饮而尽。他语气虽仍没个正形，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连他都心知肚明这是一步险棋。

“七妹，你别担心，”哥哥也端起杯子，“我与梁辰这边的事了了，便也去宣唐护你周全。”

一直闷着的樊九终于忍不住开口：“少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趁晚上偷偷潜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们的命，而一定要遥姑娘冒这个险？”

哥哥凝重道：“贸然行事，怕是未进殷府大门，就遭了毒手了。”

“殷府这么厉害的？”樊九睁大圆圆的眼睛。

梁辰在一边嗤笑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技不如人。”

在座者敢如此顶撞哥哥的，也就只有梁辰了。可偏偏他身为局外人，总是看得最清，最让人无法反驳。

哥哥面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道：“你连技都没有。”

陆骧低下头去用力憋着笑，连双肩都在微微颤抖。

被揭了短板，梁辰却不气恼，从从容容地将一块桂鱼肉夹进自己碗里，云淡风轻道：“呵，我又不必如人。”

哥哥哑口无言，瞬间黑了脸。陆骧见状忙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

饭毕回布庄的路上，几个小孩子擦身而过。他们举着风车跑得满头大汗。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给你做风车？”哥哥嘴角浮起微微笑意，目光温柔地看着那个跟在最后面的小姑娘。

“那时六弟总和你抢，我就给你们一人做一个。”

“哥哥做的风车总是不够，也不知到底是谁的弄丢了。”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