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接骨（2/2）

“你给小爷小心点，你既打断了犁叔的手，小爷就断你一条腿。”关锦城也凑上来要算账。

木华犁被那句“打断了手”刺激，忙站前来，否认道：“可不是他打断的。”他自三十岁神功初成后，再未逢敌手，今日被这看着就怂傻傻的蛮汉打断了手，实在是他人生的污点与耻辱。

见这直接受害人也出口为自己辩驳，蛮汉很受鼓舞，同时心里极感激木华犁，连道：“大哥体恤，小弟谢你咧！”说着就要向木华犁下拜。

木华犁一闪身躲开了，抬腿急如闪电的对着蛮汉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蛮汉被他踢得一个趔趄，趴出去好远。关锦城又已追上去，抬脚也去踢。蛮汉被踢的嗷嗷直叫，想躲又有些不敢，只能生受了这几脚。

事情前后的发生，围观的几人都看在眼里，也知是这蛮汉有错在先。他们看关锦城接连下脚，但力气毕竟有限，且瞧着这公子爷也不是要真打杀了这蛮汉，怕不是要出了口中的恶气，遂都乱乱的只嘴上劝几句，却没有人真正出手阻拦。只这蛮汉的媳妇在旁边嘤嘤啼哭，不过却也没拦，这妇人心中所想也是先让这小公子出口气，再求得原谅就好，毕竟刚刚木华犁突然露的那一手功夫的确震住了众人。万一回头他们再找来寻仇可不好了。

关锦城边踢边骂：“叫你打断犁叔的手。”

“是俺，唔…也不是，是那屏风…”这蛮汉也是粗野惯了，性子也急，本就是无心之失，眼看错处酿成，就一直等在一边想要赔个不是。这一下被关锦城踢的哇哇乱叫，却也不敢太过反抗。

紫苏听到这话，走过去一把阻住关锦城的脚，道：“那屏风咋了？它生了腿，自己往我身上撞的吗？”紫苏听他推脱就来气，“若不是我家公子爷，估摸我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她说的是实情，那屏风确实是自己推倒的，眼看辩无可辨，蛮汉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道：“反正不管咋说俺伤着了人，就是不对，这老哥的药钱俺包了。”

紫苏气势更足，跳脚道：“你不包成吗？”她横起来自有泼相，“我家公子爷本就身有旧伤，若是因你这屏风之故再有个好歹，可有的你喝一壶的。”可以想象，这是这老伯代这臭小子受了断手之苦，若此事发生在弥渡身上，这老伯说不得直接就当即打杀了这蛮汉，再拆了这百草堂，也是有的。

见紫苏为维护自己而摆出的一副泼相，争得面红耳赤，关锦城心情无端又好起来。啊！这就是被讨厌自己的人殷殷关怀的感觉吗？

他心里止不住的就乐开了花。

这小子越瞧越可爱了呢！

关锦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一时感觉连一直叫嚣的肚子也不那么饿了。

那蛮汉本就理亏，又看到紫苏露了那么一手，想到他说能治自己老母病症，心底隐隐存了念想，也就只默默站着捱怼。

这时戚半典称好了药，提着过来。

紫苏伸手接过，招呼关锦城与木华犁一声，抬脚就要走人。

“小哥慢走。”

“小兄弟留步。”

戚半山和那蛮汉同时出声挽留。

“如何？”紫苏看戚半典追上来，颇不耐烦，“掌柜的，刚那汉子说了，药钱他付的。”说着手一指那蛮汉。

此时蛮汉也已挡在三人前头，听紫苏点他名，他忙挠挠头，连道：“是哩！是哩！俺付，俺付。”

“嘿嘿，我不是要钱，”戚半典稍稍绕开关锦城，尽量让自己离这看着就一副凶相的公子爷远一点，这才对紫苏道：“敢问小哥年岁几何？”

紫苏不知他意，淡淡的看他一眼，模糊道：“我还小！”

“你要干啥？。”涉及紫苏隐私，关锦城立即炸毛，这小子可是他看中的人，他可是要带回辽东的。

“小兄弟，”蛮汉爷伸手拉住紫苏，“能否麻烦小兄弟给俺娘瞧瞧病症。”他也是个眼睛有水的，看出紫苏是三人中最好说话的。

几人正纠缠着各说着话，被遣去寻医的小童阿水回来了。

“师父，齐大夫出城还没回来呢！”阿水估计是累的狠了，也不看周遭环境，直接一屁股坐在歪倒的屏风上，脑门上的汗珠在室内昏暗的天光及荧荧烛火的映衬下闪着晶莹的光，“而且齐夫人说了，齐大夫的族叔去世了，他此番回去乡里是奔丧，估摸年后才能回来。”他说完环顾四周，看到那老妪病恹恹的似睡似醒，自觉白跑一趟，不禁沮丧，低声嘀咕：“早说了出城去的远，不一定能寻来的。”

“臭小子，让你干就干，恁多牢骚。”戚半典道。

齐大夫请不来，就更别提甘老大夫，说不得那老头家里的炉子上还煨着自己的一汁药呢！戚半典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移到紫苏身上。他劳碌半生，大半辈子都在生意场上厮混，如今在兴元府开着这么一个制药作坊，攒下这样一份家业，自有自己的机敏，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今天见到紫苏，先是按着那个小公子治伤，又向自己推荐生药，期间机智灵动，很是讨喜，后来又正骨上夹板，还出了个药方，他以自己的直觉判断，这小子实在不简单，可要说哪里不简单，他却也说不清楚。

戚半典本意想与紫苏套套近乎，不过他也确实对紫苏的年龄抱疑，才有此一问，看出紫苏不欲多说，也不强求，转而就想换个话题。

还没说话，就听后边传来一阵声响。

“娘，娘你咋了？”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

“啊！犀牛，快，快，娘又癔症了。”另一个女声更为刺耳。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那老妪，只见后者脸色紫涨，双目凸出，极是骇人。

那蛮汉拨开众人，两步跨过去，一下扑到那老妪身上，安抚道：“娘，俺是犀牛，俺回来了。”

老妪眼神慢慢聚焦，看到那蛮汉，似乎激动，血红的嘴唇啜成一攥，发出‘嚯嚯’的声音，一副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的样子。

眼看她脸色愈发僵硬，呼吸困难，似乎下一秒就要闭气，紫苏也顾不得别的了，冲到门板前，一把推开那蛮汉，道：“你们抓紧她两手，按住她身子，不要乱动。”

老妪双手本就被自己两个儿媳妇一左一右的扣着。事急从权，蛮汉早不质疑紫苏能力，立即听话的张开双臂紧紧缚住老妪身子。紫苏用手肘牢牢固定住老妪的头，用指头抠她天突穴，一抠一抬，再抠再抬，连续数次，很快一口浓痰吐了出来，老妪呼吸慢慢平顺，渐渐安静下来。

“掌柜的，馆里可有银针？”紫苏扭头看向戚半典。

戚半典一滞，道：“小哥需要用针？”他眼中光彩一闪即逝。

“有的有的，我去拿。”小童阿水很是机灵，立时道。

“劳烦。”紫苏道。

关锦城也已经跟着过来了。看着紫苏，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但是眼中却有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