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班烫去处（2/2）

他心里预感很不好。

本就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捡了两件破衣烂衫，自己又装扮的更落魄些，他就去了兴元府栈头游逛。

那里经常出入一些闲汉，也有卖苦力的贱民，以及往来的行脚商，鱼龙混杂的最是能打听消息。班烫伪装成一个邋遢的老乞丐，在栈头的一个石桥附近跪坐乞讨，蹲守了一下午，终于了解到最近短短六七日接连发生的几件新鲜事儿。

第一件是他今天亲自经历过的，也是他们整个兴元府的大事件。

宁国公紫大国士今日骑着一匹汗血宝马颇为招摇的进了兴元府的城门，全城有幸见过的百姓都伏跪不起。有幸能见着真神仙的兴奋让莫名其妙被戒严的兴元府一干民众情绪得到缓解。

原来是因为真神仙要降临他们兴元府赐福于他们，所以才戒严的吗？

民众们津津乐道着。

可惜真神仙只在城里呆了不足片刻，仙气还不及扩散开来，就又移驾去了那重氏的雪峰山。一些民众哀婉叹息，一些民众心慌慌的跟着出了城，另有一些回家抱着大国士的长生牌位连拜几下，直呼无量天尊保佑，真神下凡赐福了。

都说雪峰山有仙则灵，果真不是假的，真的吸引来了真神仙呢！

班烫隐约觉的武长山的死跟这真神仙的再次到来定然有些关联，毕竟在几天前真神仙已经悄悄的为武长山来过一次了。

而第二件就是，街东头的马屠户得了失心疯，好似因为老婆孩子都跟了别人，心里气不过，在自家的肉里下了大剂量的毒药，吃死了很多人。此事议论声有两个极端，很多骂马屠户丧心病狂的都是吃的起肉的，那些闲磕牙拈酸看笑话的，多数都是吃不起肉的。

马屠夫是常年向重氏供应年肉的，这个班烫一直都知道。

这次的受害者一多半都是重氏家仆，因为下毒的这一批肉多数都被重府的黄账房着人抬去了重氏宗祠。

重氏奴仆，有那可怜的，一家都死完了，也有有些运气的，家里多少保下两口人，似乎这样的人家都得了主家厚厚的抚恤银子。那些全家都没了的，人就都抬去了义庄，说是等那马屠户年后行了刑，杀了头，重府也会发钱厚葬的。

班烫一直都知道自家跟年肉都不沾边的，但是张芸娘失踪是事实，他心里擂鼓似的难受，还是偷着在晚上摸去了义庄。大过年的，义庄又偏又冷，晚上守夜的也只有一个贪酒的老苍头。班烫后半夜进去的，那老苍头早喝的烂醉守着暖炉子睡着了，班烫在里面没有发现张芸娘与边利娘的尸身，倒是认出了被毁了面容的武长山。

他兄弟可不能就这样被抛尸在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月黑风高的，班烫就把武长山给偷了去。

赶在五更天，第一批收夜香的开始走街窜巷，班烫抱着武长山藏在了置着大恭桶的那宽宽阔阔的板车车底，就这样在太阳升起之前出了城。

武小六看到武长山的尸身自然是伤心欲绝。

班烫心里也是难受欲死，九姓仆中武长山跟他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关系是最要好的，直如亲兄弟一样，这也是为甚他的亲女死了，武长山夫妇愿意瞒着所有人把自己的亲女送来给他养。

可是，死者已矣，生者为大，班烫只能这样劝诫伤心不能自己的武小六。

痛快的哭过一阵之后，两人就在那土地庙不远处挖了一个坑，班烫用芦草编了一张草席，把武长山裹起来安葬了。

“俺娘呢？还有二姆和小七？”直到晚上，武小六才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问起紫苏几人。

班烫摇摇头，道：“俺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没有音信，那山上也没有丝毫小七的信息，俺想着她等俺不到，或许自己下了山，也有可能…至于你娘与你二姆，她们的失踪很可能跟你与你爹有关联。”

关于小七的另一种推断他没有说，小七她也有可能已经跟着那锦衣公子遇了难。他心里很难过，却不敢跟武小六说实话。

武小六有些不懂，双眼噙满探究的目光，班烫也说不太明白。

“小六，你记住，以后不要叫俺二伯了，俺就是你爹。咱们父子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最好离这兴元府远一些，俺的体貌特征太招眼了，重氏世仆逃离的话下场太惨，咱们先躲起来，再慢慢寻你娘和小七她们。”

武小六点点头听从了班烫的安排。

路还很长，需要他们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