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生与死之间12（1/2）

初阳暖光撞破云层，透过洞口就能看到青山远黛，不知昨夜是不是下了场小雨，一望出去让目光之里所有颜色都鲜艳了二分。

:“还是来晚了一步。”

小四醒来是初晨，一个小童的叹息扑面而来，满鼻都是一股说不出名字的花香味道，只是这个山洞，除了她身下的草堆，哪里看都不像会开花的地方。

她全身是沉睡许久后的酸痛，站起身来有些头晕目眩，可是舒展了一番又慢慢好转，她看到眼前这个小童，穿着一身素白衣裳，模样也长得白净可爱，只是这五官拧巴成一团，看上去焦虑得很:“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啦？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家不高兴啊？”

:“你不认识秋桐了？”眼前那个小童五官更加紧皱在一起，看了她两眼，见她听到自己名字后无比迷茫，索性赌气地挪开了眼，朝着远处叹了口气，“也是，我从瑶池求得西王母的金丹就一路赶来，那时你已经上了浮虚台被鸢尾带走了，七杀星君也被她定在忘川河畔，我就说了她是个傻瓜，现在终于得到印证了，她傻就算了，见识也少，现在白白丢了姓名，还让你浸了忘川河水，她就是个大傻子！”

小四眼瞳清澈，似雪山高原一朵还未绽放的雪莲花，那些尘世哀怨，与魔族天界得种种纠纷，那些因为故人逝去的哀伤烦恼，就因为忘川水穿肠过都一并拂了去，此刻，她仿佛回到了最开始还在幽冥的她，更多的，她好像变成了一个新的她。

她上前拍了拍秋桐的小细胳膊:“小朋友，你在嘀咕什么，若你不是迷路，那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转身过来，上下打量她一通:“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里是哪里？”

小四突然被他所问难住，仔细回想一番，脑袋空空，竟然连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记不起来，只觉得身边这个花香味甚是熟悉，其他就一概不知了。她耸耸肩肩，毫不在意地答道:“我不记得了，我猜我是从山上摔下来，磕到了头，所以忘记了一些事吧。”

秋桐本想不与她多说，一霎时想带着她到人间一个稀少人烟的地方，完成她在江南时所说的些个心愿。可是想到鸢尾，想到白神君，想到伏衢和司空阙，这些为了她而死去和离开的人，她如今就这样忘了他们，他终有些不忍心，只全盘托出道:“你是失忆了，因为你喝了忘川河水，忘川水是用来熬孟婆汤的，没有解药，你此生都不能想起来，若是你想，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你的一切都告诉你。”

:“不，不用了，”她声音爽朗，丝毫没有考虑就拒绝，“我喝了忘川水或许是想解脱，可能我的前半生太过于累，被一个情字所纠缠，可是我现在很好，无爱一身轻，看见远山我高兴，晒到阳光我高兴，闻到好闻的花香我也高兴，不必再回忆起以前的事，你只用告诉我，我叫什么便就足够了。”

:“你叫扶...你叫小四，”秋桐圆鼓鼓的眼睛瞪得很大，责问道，“小四，你这样我也觉得很好，可是，你这样选择是不是想要逃避？”

:“逃避？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她走到洞口，被日光暖洋洋洒了一身，然后面对着东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前或许是被推着走，让我走到喝忘川水的那一步，那么从今以后，我就为自己而活，我要开心，要快乐，更要幸福。小朋友，你说我得对不对？”

:“你别叫我小朋友，叫我秋桐。”

:“好！秋桐！”

小四往全身摸索一阵，自己也是一身轻纱素白裙装，发丝半散还坠着一根有些锋利的淡青簪子，除此以外就只剩下脖间挂着的一根红线，垂着一颗种子。

她拿起来端详半天，对着日光也看了半天，不解，只好问起秋桐来:“秋桐小童，你说我脖子上套的这个种子是个什么种子？我觉得我前半生一定是个神奇的女子，人家的脖子上吊着的都是金银花朵，我倒好，找了颗种子垂着。”

秋桐一眼就明白那颗种子是什么东西，他只顾着低着头用石头在地上划着字，不言不语。

她将种子放下，撑腮叹气:“哎，我本来还以为身上会有更多以前的物件儿，看来是什么都没了，这样也好，让我更加轻松一些，不过只是太过穷酸了，就是这根破玻璃簪子看起来也换不到多少钱，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好，这段时间都只能住在这个破山洞了吧。”

:“不是你，还有我，我也不回去了。”

:“你与我出来，父母亲不着急吗？”

:“我没有父母亲，我从小就和你长在一起，算是...半个姐弟吧。”他说完将头埋得更深，手上一直没有停下。

小四点了点头:“原来你是我半个弟弟，那我以后就叫你..”

:“叫我秋桐！”

还不等小四说完，秋桐就抬起头愤愤地看着她。

小四撇了撇嘴:“小气，我说秋桐小童，你怎么总给我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比我看起来老就罢了，可是你偏偏是这样一个小孩子，模样长得虽然可爱，可是老皱着个眉头，这样可不好。”

:“得了得了，前半生你已经说了我一千年了，以后你可别说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他朝小四抛去手上的石子儿，见她轻松躲开，又捡起一块继续在地上写字，“再说了，即使你想住山洞，我还不想呢，跟着你总受苦，日后，还是你跟着我吧。”

:“跟着你混？好啊！看起来你挺聪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那我们去哪儿？”

他写字间抬头望了她一眼，装作思考的模样，道:“嗯～还不知道。”看着她一脸恼意，就得意的带着一丝淡笑又垂下头去，补了一句：“容我再想一下。”

小四前半生坎坷，出幽冥她想的不过是“自由，快乐”四个字。经历了这么多伤痛，她不愿意回忆就是不想要再回到过去，那么她想要的，自己作为她的半个弟弟，自然要帮她。

六界之大，如今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容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