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九重天7（2/2）

她又寻了寻白延麇的名字，见到那棵树时却是一惊，桃树如烧焦枯死，留下的几根半截枝桠没有半朵桃花。可是为何如此？他与玄女明明下月就成亲了阿。

:“三千大千世界，无论人神妖怪，皆有花树，它们在此处静静生长，象征了一生的情愫。”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月老的声音不知从八方哪一方传来，小四往身后寻了会儿，一回头才发现，月老此刻正在自己那棵桃花树下。

:“小四见过仙人。”

鸢尾也照着小四朝他礼了礼:“鸢尾见过仙人。”

月老依然带着和蔼地笑:“月神宫可是有些难寻？”

日渐西行，此刻恐怕已近黄昏，稍有些晚了。小四摇头:“是小四起晚了，脚力有些慢，不过幸好路上遇到鸢尾姑娘，她带我飞过来的。”

月老身着红衣，上挂红线，鸢尾好奇地扯了两下，笑眯眯地问他:“月老老爷爷，这是何物？”

他笑答:“红线，将它绑与两人身上，就可生缘，不过而后种种情意变故，皆是造化。你若想要，我便赠你几根玩耍。”

鸢尾欢喜地接过几根红线，又欢喜地赶紧将一根绑在自己身上，另一头又套到小四手上。“这样，鸢尾就不会将小四跟丢了。”不看小四稍有些无语的脸色，鸢尾又缠上月老问，“月老老爷爷，鸢尾在桃花林中寻了一圈儿，怎么没看见有鸢尾的名字呢？”

月老答曰:“恐怕因为小友不在六界之中，没有心，自然也不能为谁心动。”

鸢尾不在六界中，红线对她本来就无用，许是如此，他才随意将红线赠她的吧。

鸢尾却十分不服气，她指着自己胸口正中说:“鸢尾有心，就在这里。”

月老含笑:“心为血肉而筑，你那里不过一颗顽石。”

鸢尾的笑终是消散不见，她嘟噜着嘴，小声地嘀溜一句:鸢尾的心可不是顽石，是天下无二的宝贝。

忽起凉意。

小四的目光再次攀上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棵桃树，万里粉海中，只余它一棵开的烂漫似血，像把白延麇那株桃树的养分都吸收过来了一样。她不解:“为何这两棵树与其他不同？”

月老挥了挥拂尘，面色永远不变地和蔼，他缓声道:“你可知，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桃花树，姻缘树，缘起时花开，缘落时花谢，缘起缘灭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罢了。

:“我多只管人间情爱，其余几界命数早已在千万年中注定变幻着，白神君生来便是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未曾改变，他注定一生清冷孤独，爱而不得，得而不爱。”他顿了顿又道：“而你这血色桃花，注定是要万千尸骨作养，淋漓鲜血为祭，此爱一出，是苍生之难，生死为劫，身死为解。小四，万物皆随心，若你心中有魔，所见都是黑暗，所思也皆是邪恶。”

爱而不得，得而不爱。

生死为劫，身死为解。

世中爱情，存在如此苦痛吗？

小四打了个寒噤，半懂之间，也理解到此中凶意。可是，自己生来平凡，不需牵动生死的大爱，所思所想，也皆是在平定安稳的度过此生。白延麇虽为神君，她知道，他其实向来不爱打杀，不爱血渐白衣。他所期望的，也是在安定中平静喜乐，可为何如此小的愿望，却换来这样深重的八个字。

她眉间紧蹙:“仙人，小四不明白。”自己心中明明清明干净，为何会看见花开血色，为何月老说自己心中有魔，为何梦中永远不变黑暗与黑桥长川。

她思绪万千:“仙人，是不是我忘了些什么事情。”

月老叹了一声:“我能看到的只有“情”这一字，你心中疑虑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说着，他幻化出一个红木锦盒，“你将手伸出来。”

小四的右手还戴着那根铁锈般的铃铛手镯，她的手垂与空中，只见月老将锦盒打开，金光从盒中漫出，他口中念着什么颠颠倒倒地奇怪秘法，忽地一只极小的虫儿从锦盒中钻出，爬上小四的手，钻进她的铁铃铛中。

月老解释道:“这就是姻缘蛊了，姣声铃得有此蛊并能发出声音，不过催动此铃仍需法力，不然平日也与普通铃铛无异”

小四试着晃了两下，清脆地铃声果然响了起来，轻灵悦耳，仿佛是那只虫儿在歌唱一般。小四心下有气欣喜，戴着这个铃铛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见它的响声。回去叫白延麇或者贪狼用法术将它催动催动，那必然就会见到拥有另一只铃铛的人，也必然会知晓自己为何戴着这铃铛，自然，梦中种种，甚至自己的身世应当都能随此解了。

她洋洋一笑:“小四谢过仙人。”

月老必了锦盒，将拂尘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抚摸了下她的头:“小四，切记，珍惜眼前人。”

切记，珍惜眼前人。

他的话在小四脑海中重复了两遍，随即，云雾从桃花深处涌来。月老消失踪影，小四与鸢尾往后退了两步，再一回过神来，她们又站在紧闭着的月神宫宫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