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因之冤(2/2)
“这也未必就是行儿的主意!”晰夫人说,“我身边的大丫头叫做谨儿,芸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叫做慎儿,而你身边的,又叫做行儿!那你可知道,鸾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叫做什么?”
我知她话中有话,却又不解她是何意。
晰夫人继续道:“叫做言儿!她们都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差她们在咱们身边侍候,为的就是提醒咱们要谨、言、慎、行!并且,又可监督咱们,是否对她有不诚之心!她将咱们每个人的姓都改作‘恭’姓,为的也是提醒咱们,要对她有一颗恭敬之心!”
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怎会有这样的事?苜郡主竟防着我们到如此地步了么?
“晰夫人您的意思是,要陷奴于不义的,竟……竟是夫人!”
晰夫人轻叹了一声气,说:“多半就是夫人指使行儿偷了你的琥珀耳坠,送去给慕楠的!还有教你祭神的那位先生,他本是来府中做‘祝祷’法事的,可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次‘祝祷’么?也是因为夫人总说她怀着身孕故而心悸多梦,所以荐了那先生来做法事的!更重要的是,那天她也未及细看那些信,怎能一字不差地说出信中内容!”
我胸口直如被一记重锤击中,压抑得我说不出话来。难怪她于我学琴一事上颇为上心;难怪我跟慕楠学琴的时候,她总要借故把行儿和芸夫人叫走,想是要我落人口舌。难怪行儿要劝诱我去找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估计也是她安排好的;难怪行儿不要我回房去拿拜神贴,想是怕错过了时辰;也难怪那先生一再提醒我时辰错不得!思来想去,前前后后竟有好多事情让我恍然大悟!这琥珀耳坠多半行儿是在腊八那天,趁我熟睡的时候摘了去的。
见我不说话,晰夫人又说道:“我今日一个人也不带来,为的就是好好和你说说话!……你究竟怎么了,让夫人这么对你?”
我欲哭无泪,抬眼看着晰夫人道:“奴自进入将军府以来,说话行事无不小心翼翼!对各位夫人,更是尽心不敢造次!何况她是正妻,又是郡主,奴又怎敢做事不讨她欢心!况且如今,将军对奴就像是置办了一件家具摆设一样,买回来了便放一旁!奴如此不尴不尬的地位,她又有何理由要这样对奴!”
晰夫人想了想,皱眉说道:“咱们这位郡主夫人啊,虽说防着咱们,怕咱们对她有异心,但她对咱们,却也宽厚大度!若说是为了将军的宠爱而耍手段,那她进府这九年近十年的时间里,也不曾为难为我和鸾夫人!若说是为了子嗣,她却对芸夫人又很好!而这两样,你一样也不占,她又何需这样对你?这实在令人想不透!”
我情绪逐渐平复,忽而心中一动,对晰夫人说道:“晰夫人,您今日对奴说出这些话来,自是相信奴是清白的……可是,为何有琥珀耳坠为证,您还相信奴?难道您不曾想过,或许奴真与慕楠有私情?”
晰夫人听后却笑了起来,说道:“方才已同你说过,行儿是夫人的人啊!她怎会去帮你传递信物!若你真与慕楠有私情,夫人必定早就知道而告诉将军了!这琥珀耳坠又岂能到了慕楠手上?同样的,若是芸夫人与慕楠有私情,夫人也必定早就通过慎儿知道了!还有那三封信,若不是夫人想让将军捡到,那将军又怎能捡得到!”
“那……既是晰夫人您能想得到的问题,将军就想不到么?若是将军想到了,芸夫人和慕楠就不会……”我没有再往下说出来,想来晰夫人已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在怪我没有劝一劝将军么?”晰夫人深吸一口气,又道:“一来,看了那些信,我和将军都着实震惊,将军更是气愤不已,哪来得及细想;二来,我心中虽有疑虑,但也着实想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听从了将军的安排;三来,芸夫人与慕楠相识已十多年了,将军在气愤中惊见了他们一同出现,自然便深陷于他二人有私情的迷思中!……如若那天,来的是鸾夫人,将军未必会那么草率,就把她与慕楠联想到一块儿……芸夫人她,我与她相处这么多年,竟不想她性子会如此刚烈!早知这样,我当时还不如把琥珀耳坠拿了出来,让将军误以为是你!即便真是你做了,将军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不会赶你出府!”说到最后,她似乎已是自言自语。
可我听了她最后一句,心中却有所想,为何会这么说?我与芸夫人有何不同么?因问道:“晰夫人,您是否不记得……您生产当日,对奴说过的话?”
晰夫人又笑了,淡淡说道:“当日我虚脱得快要死掉,哪里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我不死心,又追问道:“奴进府之前,跪于街边卖身为婢,曾有画师受将军府之托来为奴画像。奴进府后又听说,是您拿了画像给将军看后,将军便决定接奴入府的!您是将军最宠爱的夫人,何以会为将军张罗纳妾?将军又何以会因一张画像就纳奴为妾了呢?……究竟,将军纳奴为妾之后又晾奴在一旁,是为了什么?”
晰夫人垂眼看着地上,说道:“当日我于马车之中看到你,就觉得与你投缘!你为了拿银子给你弟弟去看病而甘愿买身为奴为婢,又觉得你很是可怜!我心生怜悯,便回府与将军说了。你既知将军最宠爱的人是我,自然是我怎么说,将军就怎么做!至于他晾你在一旁,许是他心中实还未把你当作是他的妾的缘故吧!”
听她这意思,长夜纳我为妾是因为她想要长夜纳我为妾?可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会相信!待要再问,她复又抬头,看着我笑道:“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咱们走吧,我来也是为了接你回去,你去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回府!”
“现下回府,叫我如何去见夫人?”我心中始终像有个东西似的,着实不快。
晰夫人想过一会儿后说:“夫人错整了芸夫人,估计也不好见你!那咱们就先去鹿鸣关吧,看看将军怎么样了!”
进屋稍作收拾后,父亲和蔚儿送我们至门口。简单地交待过几句,便同晰夫人上了马背,向鹿鸣关弛去。我坐在她身后,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因着不会骑马,心下还是颇为紧张。想是她感到我的紧张,渐渐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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