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几个手下（2/2）

德儿一生，小时候沉迷文字，如今沉默寡言只爱睡觉，不逼急了不炸毛，别人怎么样心知管不了。但是不爱管闲事的人就会让人看上去很闲。紫芸就是闲不住，所以不喜欢看上去很闲的主子，特别还是像德儿这种连句家长里短都不爱说，一愣神能愣半天的。

德儿被燕妃叫去之后紫芸拉着烟霞躲起来私话。

紫芸道，你看看她那个样子，皇上能喜欢她？咱们服侍皇后主子也不是一两天了，陛下喜欢什么样的我一看一个准儿，咱俩跟着她就等着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吧。

烟霞道，你要出什么头呀？

紫芸道，起码要体体面面的嫁出宫啊！你看看人家寒冰。

烟霞道，寒冰虽然是罪籍，但是人家是官家女儿，咱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要好好服侍主子，到时候年满出宫找个合心意的人嫁了，一辈子不也挺开心的，怎么还不比没进过宫的强了？

紫芸道，在宫里当奴才服侍主子们这么些年，就随随便便离宫嫁了，你甘心，我可不甘心。当初进宫就说好了，要一起图个好归宿的。

烟霞笑道，那是你自己跟你自己说好了吧。我就是陪你进宫，可没答应你这个那个的。再说了，这种事是你能预料到的？寒冰也没想到她竟然嫁到大食去了呀。这都是命。

紫芸道，当年我就说，要不跟寒冰一起去教坊，你非不去。

烟霞笑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你现在要去哪，只要能说服娘娘，我也跟你去。

紫芸道，燕妃娘娘固执，得你跟我一起去说。

烟霞道，我觉得你挺明白个人，怎么如今这般糊涂？文美人是燕妃娘娘的亲表妹，美人进宫是她一手策划的，你长在宫里，后妃间的那点心思你还不懂吗？她派咱俩去，是信任咱俩，这是给你多大的面子，要不是看咱们曾经服侍过皇后娘娘，还算知道礼数，你以为这种美差能轮到你？从今往后，咱们的事情燕妃必会照拂，前提就是咱们得服侍好新主子。你这样总想着攀高枝，娘娘看在眼里，一次两次她也不放心上，次数多了，你就等着去浣衣局洗衣服吧。

哎，紫芸道，那怎么办？要不，跟寒冰去大食？

烟霞道，我可不去，我还有爹娘在京城呢，这样好歹一年还能见上一次。

紫芸道，我没有啊，就你有。

烟霞道，你怎么总是挑三拣四？当初服侍皇后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多开心。

紫芸道，皇后偏心。

烟霞笑道，那要不你去大食，我替你照顾你爹娘？

紫芸气道，用你照顾！我又没死！

烟霞笑道，好了好了，我要去给寒冰做梳子了，你自己做什么自己想好吧。

说着就去了。紫芸想了想，也拧着身子去了。房角一人露出头来，是个小宫女。

且说德儿被燕妃叫去，原来是洛川来看她了。

德儿一见舅娘就扑上去，钻在怀里，心里却想问她，我到底是怎么进了宫的？但又想，我自己在宫里我都不知道，舅娘又怎么会知道？

燕妃道，哎呦呦，还是从小养大的亲啊。行吧，我先退下了，让你们好好亲热。

洛川揶揄道，谢娘娘体恤。

德儿刚想说，去我房里。却想起雪舞还在睡觉。因此按下不提，只问洛川怎么会来，她娘身子是否痊愈。

洛川道，你娘已大好了。我们进宫来了几次了，你都没醒，好容易今天醒了，她却不来了，让我一个人来。给你带了点东西，也不知用不用得上。

德儿钻在舅娘怀里，也不说别的，就是一声声的喊她。一声声的喊她。

从那以后洛川就再没来过。也没别的，可能年纪大了，受不了那种凄楚。

洛川走后德儿去告知燕妃。

燕妃道，德儿，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幸福？

德儿刚刚送走舅娘，眼睛还红着，见这么问，自是摇头。

燕妃道，所以，你舅娘巴巴的进宫看你，给你带了那么多东西，你觉得都是应该的是吗？

德儿蹙眉、沉思。

燕妃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些小孩子生来就没有爹娘，要扮可爱求别人才能生存下去？

德儿忽然想起街边的小叫花子，虽然她每次都给钱，但绝不是因为他们长得可爱，但是，确实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求她，她也受不了他们单衣抗寒。所以她不知道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燕妃叹口气，说道，是不是有时候别人明明为你做了很多，但从你的角度，你其实还觉得挺烦的，是吗？

德儿觉得这问题不是问她的，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燕妃自从上回被皇帝伤了心，想问题的方式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觉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如今觉得，其实有时候好不一定是好，恶不一定是恶。

德儿觉得这问题并不是针对她，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了半天，说道，表姐，我到底……是……怎么成了宫里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