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整装待发（2/2）

雪舞只好走过去说道，想去找找梅树。往年我们在徽州的时候都会采雪水的。

德儿笑道，可找到了？

雪舞摇头。

德儿道，你也是，早不找，一会儿就进宫了，找到也没用了。

雪舞道，不过进宫跳个舞，跳完不就回来了。

德儿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雪舞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打断她道，哪里也没有不对劲，就是你能起这么早十分的不对劲。

德儿笑道，我又梦见牛了，所以不想睡了。

雪舞道，大半年没听你提过了。这回梦的怎样？

德儿道，它问我，天天睡觉有意思嘛。

雪舞笑道，那你怎么答它？

德儿道，我想了想，我不睡觉干嘛呢？而且，当牛也未必有意思啊！

雪舞哧的一笑，说道，我知道了，您老又跟牛较上劲了，这世上真是没人说得了你啊！

德儿道，那可不是这样说。它说的对我自然听，说的前文不搭后语，让我怎么听？

雪舞道，在你心里，有说话中听的人吗？

德儿听了这话，歪着小脑袋瞅她半天，说道，你这大晚上不见人，早上又起那么早，该不会昨晚上就没回来吧？

雪舞一下慌了，不知怎么回答。

德儿看她半晌，忽然哧的一笑，说道，哎呦行行行，我懂。你放心吧，我谁也不说。

雪舞没听懂，但是也不敢问。

德儿道，别皱着眉头啦。你放心，就算我回不来，也一定会让你回来的。

雪舞还是没听懂，但是真的不敢问。想起还有好多东西没打点，只好留德儿一人在廊下坐着，她自己匆忙回屋收拾行囊去了。

话说雪舞给德儿收拾行囊的时候在床头发现了一本书，就是之前她拿着发呆的那本《论语》，里面夹着草的。这草名为连心，埋连心草是德儿在新州的时候小朋友们都爱玩的一种游戏。

雪舞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徽州德儿业师储夫子临死前的嘱托。

夫子说：雪舞啊，为师今日跟你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记牢。

雪舞点头。

夫子道，德儿喜欢庄子的学问，其余的一概不问。而你不同，看上去涉猎百家，其实全不留心。老夫一生受人尊重，在晚年能收授你们两个奇特的孩童，也是我的福气。只可惜……

你要记得，为师者，传道受业，修习着，从心而选。术业有专攻，过杂则不显，过专则不可逆，过显，则不能进退得守。你与德儿，有幸在尘缘中结为姐妹，以后必要相互扶持，方得长久。你只记得，以德儿的聪慧和家世，不可能有庄子的福气，一辈子随心所欲的玩泥巴。她的人生，必会遇到许多艰难险阻，是逍遥游应付不来的。

所以，你要从今开始熟读论语，并将这门入世的学问教给德儿，这样，她就能知道如何与人相处。只要她愿意从庄子的世界跳脱出来，好好看看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其他的你便不用操心了。

雪舞心道，夫子跟我说过这么有用的话，我怎么如今才想起来？《论语》？我自己也没怎么看过。但是……

你干嘛动我的狗尾巴草！雪舞想起小时候德儿拿着书跟她叫嚣。

雪舞道，逍遥游你经常要看，我就找了其他书帮你夹草呀。

德儿两手叉腰，鼓着两腮说道，不要动我的连心草！

雪舞道，这也是我的连心草呀。要不一人一半好了。

德儿气道，一人一半还是连心草吗？

雪舞故意气她道，那怎么办？

德儿眼睛咕噜噜一转，说道，这样好了，我们谁先嫁人，这草就归谁了。

雪舞以为她早就忘了那根草了。那是她俩七岁时候的事了，况且夹草的还是她最讨厌的论语。

德儿直到如今也不读论语，她能在国子监视学大殿上打败一众博学夫子，可能也是因为他们只通儒术，而德儿的言论完全不走他们的套路。

雪舞呆坐冥思，德儿忽然在身后拍了她一下，说道，你想什么呢，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接我的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