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飘零（1/2）

既然李文萱都这样说，丫头也就不再多想。

过了一会儿，李文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越巧凤，“我记得你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可这才过去几个月而已，你的肚子……”

越巧凤听她这样问，瞬间心情复杂起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马车里点着灯笼，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李文萱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嘴了，猜到那是一段并不美好的记忆，她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嘴快，恐怕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越巧凤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淡薄的笑意，眼里却闪着几点晶莹，“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当时是躲在粪车里出来的，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但孩子还没过三个月，本来就娇嫩，经过半晚上又冷又臭的折腾，加之我从粪车里逃出来之后又去河里洗了个凉水澡，结果孩子就那样没了。”

她说完，长舒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过这样也好，若怀着孩子我不可能有今天。孩子的亲爹又不在了，我连他家在何处都不知道，恐怕拖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活不了。”

李文萱不知该说点什么有实质意义的话来安慰她，只说了句：“你能想开就好。”

越巧凤轻轻点了下头，便不再说话，马车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又行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到地方，下马车后，越巧凤指着面前的大门说：“里面就是织染场了，你们随我进来。”

李文萱和丫头便跟着她进去，一进去是一排倒座房，越巧凤说：“看门的住在这里，还有一些男工。”

丫头警惕地道：“还有男工？”

越巧凤笑着对她道：“你别怕，男工和女工都是分开的，平时根本不会碰面，而且只是少量。”

她指着穿廊走手边的一堵薄墙道：“这堵墙看见没，他们根本看不见咱们，也不可能进入后面的院子。他们出去也是另开的门。”

李文萱打量了一眼这堵八九尺高的墙，没说什么，只点了下头。

三人又往里走，进入二门，前面就是正院，越巧凤对李文萱说：“我有时候也会来这里暂住，还有我们另一个掌柜筠娘有时候也会来这里，不过房子多的是。你看你想住哪间。”

正院是一座两层高的楼，李文萱为了与人少接触，心里属意楼上，便说道：“那我就住楼上。”

越巧凤点头：“好的，那就走吧。”

她提着灯笼，将她们两人带上楼。楼上的屋子很宽敞，里面被褥卧具和桌椅板凳都是齐全的，两人的东西又少，可以直接住下来。

越巧凤问李文萱：“觉得如何？若缺少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我会叫人置办的。”

李文萱朝她笑笑：“挺好的，也不需要再添置东西。”

“那就好。你先歇着，我带丫头去后面了解一下，告诉她在哪取水取饭。筠娘那里你放心，我最近不会让她过来的。”

“好的，麻烦你了。”

越巧凤带着丫头离开了，屋子里点了灯，李文萱坐在桌旁，木然地看着那跳跃的烛火，突然感觉很疲惫，生出一种强烈的漂泊之感。先前在那座小院里住着，虽然很简朴，但还能让她感到有几分家的感觉，这才换了一个地方，她都生出了这种疲惫的飘零之感，以后为了躲避皇后的追捕，不知道还要流徙多少地方，那时候怎么办，她要如何才能熬出头？

丫头回来时带了饭菜和热水，吃过之后就简单洗漱一下准备睡觉。

丫头在李文萱的床旁边打了地铺将就，两人都躺下之后，李文萱问她：“以后饭菜都是去后院取现成的？热水也要现取现用？”

丫头“嗯”了声，“后院很大很大，女工不仅住在那里，织布机、染坊也在那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就别指望能吃得好了。”

李文萱顿了一下才说道：“那还省的你做了呢，岂不是好事？”

“哼，我宁愿自己做，吃着也能放心一些。只是小姐，委屈你了。”

李文萱叹口气：“我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挑剔这些的话就是不识好歹了。”

她想的开，可丫头却还是有些愤懑，“你是越掌柜的恩人，她应该给你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你不知道那些女工有多粗俗，刚才我跟越掌柜过去可是亲眼看见的，她怎能让你跟这些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