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宴会（2/2）

云初不敢迟疑，赶紧出列，跪下义正言辞道：“启禀贵妃娘娘，云初琴艺着实不精，不敢献丑，恐污了贵人们的耳朵！”

贵妃娘娘含笑道：“初儿莫要谦虚，怎么？连姑姑的面子也不给了吗？”

惠文帝听到这边姑侄二人的对话，看着云初说道：“早就听闻苏家夫人，曾是江南第一才女，古琴也是弹得出神入化。苏公子由苏夫人亲自教导，想也是不会差到哪里。苏公子无须自谦！今日正值佳节，权当助兴就好！”

皇帝目光如炬，云初胆小惜命，焉敢不从！

不多会儿，宫人已在殿中央，摆放一把古琴。

云初上前一看，纯鹿角的灰胎，轻轻抚摸，手感舒适。试弹一下，音色统一，声音圆润均匀有穿透力，却是一把好琴！

皇帝幽幽叹来：“哎！这把鸢尾除了当年朕之长姐荇安公主弹过，已经闲置许久了！希望苏公子莫要让朕失望啊！”

鸢尾？云初记得娘亲提及过，此品是琴中极品。娘的凤尾，是父亲托人苦寻来的，已是十分不易！不想今日她能有幸弹得鸢尾！娘知道了，定然会十分欣喜的！

算了，还是别起小心思，好好弹吧！不丢贵妃姑姑的人，也不辱没这把鸢尾琴！

众人观那少年，眉目如画，温润如玉。轻轻抚弄琴弦，极是爱惜，琴音静静不喧，渐渐地却带人入了画。

水田广漠，白鹭余晖飞，

为农南山下，晨昏炊烟起，

林野黄鹂宛啭啼鸣，

结友觥筹交错，天伦尽享，其乐融融。

狼烟起，江山沉寂，

龙起卷，马长嘶，

万千手足埋骨他乡，

不惜百死保家国。

鬓发雪霜焉十载，

西北望，射天狼，

叹少壮归乡几时？

遥怜小儿女，屡屡泪沾襟。

何日复疆土，

再赏寒林水清，

暮色阖家欢！

琴音渐渐低沉，似有若无。如同浮华隐去，归于沉静。过尽千帆，心迹净澄。

以琴音识人，众人难以想象到，这样平静的心境，竟能出自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

惠文帝看着那殿中少年，恍然若思。

旁人都说，那孩子的眼睛和品性与他父亲极为相似。只是自己却隐约从他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那样的纯粹干净！

是他们这种从小受惯宫闱倾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绝不会拥有的！

那样的人啊，从小长在富足之乡，受尽亲人呵护，沐浴在融融爱的熏陶里，不识人间险恶！

惠文帝一直明白，像他们这样心肠冷硬的人，一旦对那样纯洁无瑕的人倾心，要么全心全意，想方设法地倾力占有，要么就是竭尽所能地毁灭！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时常疑惑，为何当年自己竟能痛心割爱地做了第三种选择，成全那人的心意，只是多少午夜梦回，自己相思成疾，汗湿林被，却只剩寂寞孤独相伴！

李永念一手支头，一手轻轻地晃动酒杯，清波浅动。他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呵呵……苏云初……十年不见……倒是有了这样一番本事啊！

奚景和喜不自胜，早就知道自家四弟跟随大伯母学琴，倒是不曾想到，学的这样好！

李永承很是奇怪，这感觉从去年四弟去府上赔罪时就有了，感觉四弟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么的不一样！这感觉如沐春风，不由自己地引人心生亲近。

舒弘毅淡淡一笑，他从一开始就知悉，云初是一个善良静雅的女子，这种静是根植于骨子里的。王府重逢，当得知她竟是自己的四弟时，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可是当看到她吓得以袖掩面，便知有些事情不若自己所想，只能假装淡然，苦苦装作不识。她害怕自己提及，自己便当作从未认出。她一直叫自己二哥，自己何尝不欢喜？如此就已甚好，幸得相逢未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