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九十三 牢狱之灾之九下）（望云）（1/2）

独醉（九十三牢狱之灾之九下）（望云）

23号人高马大，穿着囚服像竹竿顶着一块尿布，显得极不相称，坐下就像一尊石像，他阴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好一会儿，干部反而主动问：“怎么，哑巴了？”

“你才哑巴呢！”这23号似乎火大，不经脑子的这么一句，把干部顶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一会儿，干部不怒反笑，脸上的横肉似乎跳着慢四步，似笑非笑地说：“我听说前天刚来的时候不老实，被人修理了一顿，哼哼，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轮得到你撒野？”

这一句似乎有无穷的冷气，23号刚刚还是火上浇油，神气活现，瞬间瑟瑟发抖，似乎瞬间被遗弃在冰天雪地的严冬之中，而上那件极不相称囚服显得更单薄。

“干部，您说这老小子是不是前天晚上被‘群狼吞食’的那个？”旁边的小个子突然幸灾乐祸地插了一句。

“不是他还有谁？仗着自己会点儿拳脚，不服管教，我告诉你：你在外边是一条青龙，你在这里不过是一条虫，谁都可以踩死你；你在外边是一头华南虎，在这里你也得是一只服服帖帖的病猫！谁都可以捏死你！哼哼！”

23号默不作声，耷拉着脑袋，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你说你一个汽车教练兼武术教练，好好的活儿不干，非得去勾引有钱人家，你说你勾引就勾引，你还得让人家借钱给你，你借钱就借钱，你还把钱拿去包小三，你包小三就包小三，你还包的是她家的保姆，你包人家的保姆就包人家的保姆，你还要秀恩爱，把图片弄到朋友圈，结果东窗事发，那富婆岂能饶了你们两个薄命的鸳鸯？”干部像在说单口相声一般，又像在如数家珍一般，又如把这个劣迹斑斑的恶棍一丝丝地从肮脏的**里抠出来一般，然后不无得意地说，“你说你贱不贱？让人家把你告了！你活该不活该？哈哈……”

其他人像听说书一般，大气不敢出，而23号却似乎在回忆自己的耻辱过去。大凡有人指责自己过去不堪的时候，有良心的人都是选择静默的。

“一种米养百种人，不，是一种米养千种人！哼，我可告诉你，像你这种混吃混喝的，我见的多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呆着，否则，我保不齐还会再发生那种事情！”眼看23号不敢说什么，干部继续打着官腔，“下一个！”

见23号步履维艰地走到旁边站着，黄大厨赶紧坐好，他知道，只有老老实实，才能在这里顺利度过这次涅槃，也许……

“哎呦喂，你这是刚从染布坊出来的吗？啧啧，你瞧瞧，这大花脸！这是烈日下没戴帽子烧焦的，还是杂种人下的崽？整个一个黄袍怪转世，大家瞧瞧，什么玩意儿？”一边使个眼色，小个子飞快的跑了。

黄大厨只低着头，一耳进一耳出。照例是提问怎么进来的，黄大厨只得第四遍重复了自己的“罪行”……

“什么，你是个厨子？那敢情好，明天去厨房干活，回头我跟周指导员说说，你小子卖力点儿，别给我稻草埋老头——丢大人。”这时候，黄大厨心存感激地仰望着干部，似乎干部也不那么凶神恶煞。傻子都知道这种短暂的“自由”是多么难得的“肥缺”！

那小子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剃头刀，不等黄大厨回头神来，黄大厨已经由“洋鬼子”变成“花和尚”了。看着一地的黄头发，他下意识地摸着光头，偏生这个剃头的囚犯技术不到家，导致摸上去有的地方刺刺的感觉，心里真不是滋味……

……

却说眼睁睁看着黄大厨被警察带走，她全身突然像失去了脊梁骨，一个人都快瘫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闽菜馆，还是小潘有主意，马上安慰道：“老板娘，老板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放心！”

她想打个电话告诉黄芪的父亲，可是，他年纪那么大，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个打击，问题是，她还没有黄芪父亲的电话。

尽管如此，她还是魂不守舍，打了电话向公司请假，那边小何却跟长官训话似的问东问西，她懒得说，就说自己病了才得以推脱。

…………

直到黄大厨被警察带走了，他心里仍不忘闽菜馆的免费馒头，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他既然做到这一步，自己一定不能让他失望，又怎能不帮他照看闽菜馆呢？所以，当他被带走的那一刻，她就下行决心，她一定要帮他，哪怕自己辞职不干，也要帮助他。突然，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变化有多大，从一个渴望高工资的人，到现在变得和黄大厨一样，不再为了报酬，甚至能为了别人默默付出……

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等到日薄西山，眼看黄大厨完全没有回来的希望，她开始急了。常言说得好，有病乱投医。她也不顾得合适不合适，一边一个个打电话求救，先从父母，然后同学和朋友，甚至连秦疯子也不放过。可惜父母没有认识什么公检法的人，只有秦疯子答应帮忙问一下他的高中同学洪念故，现在是泉州市的人大委员。

另一边放下电话，她赶着去派出所……

还没到派出所，秦疯子就打电话过来说：“郭琳，黄芪的案子恐怕没办法帮忙，因为他打伤了对方，又恰值今年严打……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她有些急，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哭腔。

“恐怕要判刑，听洪委员说，对方还去做医学鉴定，好像是轻伤。如果这个鉴定确实，可能，可能……”

“你婆婆妈妈什么？可能什么？”

“可能要判一年以上，三年以下，除非……”电话那边秦疯子不像开玩笑。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她终于忍受不了哭了，而且泪如雨下！

“除非对方撤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