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破镜重圆（2/2）

“不是你要的吗？”苏辙反问道。

“是，是我要的。”我眼神涣散，连连点头道。

苏辙将我扶起来，面色难看极了。他伸手拉来一只凳子，与我促膝坐下，想来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我长谈一番。

我问他，“我为什么要这一张破纸，你当真不知吗？”

苏辙斩钉截铁道，“不知。”他心知对我确有亏欠，却不曾料到，我竟会做到逼迫和离的地步。

“我昏迷醒来那天夜里，你同大哥去饮酒，可还记得你们说过些什么吗？”

苏辙愣住。

“你说娶我既为成全哥嫂，又为长辈颜面。”我站起身来，背对着他道，“既然你对我并无情意，那不如让我给你一个重获自由之身的契机！”

苏辙道，“你说我无情意，那你可有情意？”

我迟疑片刻，坚决否认道，“并无！”

我可不想承认单相思这么丢脸面的事情！

苏辙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案边，从凭几后面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正是那日所起的和离书。

他走到我跟前，把和离书高高拎起，目光如水，“倘若你能说一句‘有’，我便撕了它。”

我心中盘算着，若我此时说“有”，还不是表明了我的心意，着了他的道？可我又不舍得说“没有”，和离书一毁，我还是苏家的二夫人，是他苏辙的正妻。

“不肯说？”我的反应显然在苏辙的意料之中。

“……”

“我在这等你说。”苏辙耐心十足。

我一想到他总好牵着我的鼻子走，便气不过地说道，“无论我说什么，你心中不是都已经想好折子了吗？”

“我也有拿不准主意的时候，”苏辙低声道，“我怕自个儿是错的。”

我径直从他手中抢下和离书，几下撕得粉碎，往旁边的水盆里一扔。说是抢，倒不说是苏辙主动递给我的。纸片被水洇湿，飘浮在水面之上。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你先同我约定此事保密；而后又以萱儿的事为由，说服我留在苏家；今日，你亲口承认，你不想和离。所以说，你一直都想撕毁这张和离书，对吧？”

“是。”苏辙一口认下。

我佯作轻松一笑，“我帮你撕掉了。”

苏辙，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只要你早说上一句“我不想和离”，不论任何缘由，我都会答应你，留在你身边的。可是你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我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以后你好好留在苏家。”苏辙漾出一抹苦笑，引得我心口一振。

我瞥了一眼，盆内的碎片已沉入水中，“我自当如此。”

苏辙不再言语，也不挪地方，似在思量些什么。

我自顾自道，“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怎么我拿了你的琴，还撕了你的东西，却闹得这般不快呢？”

苏辙没有接话。

于是，我也失了再相谈下去的兴致，起身欲离去，“如此便说开了，这些事权当做未曾发生过吧。”

“我以为话说至此，你会明白。”苏辙道。

我迟下脚步，“恩？”

我刚一转身，只听苏辙很小声道，“是我，是我想留下你，才如此的。”

“你说什么？”我猛地回过头。

“是我有情意。”

我看着苏辙端坐在凳子上，仰起脸，咬着唇，努力说出口的模样，心底又甜又涩，眼眶殷红一片。

“是我欢喜你。”

我与他不过一臂之遥，可我此刻望向他，却犹如坐于云上，观于云下，一半晦涩，一半通透。

“你是我的妻，又恰好心系在我身上，我断不能让你就这么迷糊地走了。”

我哭笑不得，连留下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是苏辙啊！

说罢，苏辙向我伸出双臂，看起来像一个渴求拥抱的孩子。

我大胆迎上去，环住他的腰，背上一双手臂将我箍紧。

我把头往低处埋了埋，带着哭腔嗔怨道，“你早说一点多好，我就用不着那么伤心了。”

“不晚。”苏辙微微一笑。

随后，他手臂用力，将我打横抱起来，走进内室去。苏辙身体羸弱，抱起我来略有吃力。他将我慢慢放在榻上，单手撑在床上，俯身下来贴近我。他的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再是鼻尖相抵，再是双唇相蹭，继而萦绕齿间。我只伸出手，搭在他的腰际，却仿佛给了他暗示般，使得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

这时，从外室传来熟悉而聒噪的声音，“夫人，穗子取来了！夫人？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