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苏辙偏袒（2/2）

袁文自顾自地整理衣冠，“小妮子，什么话你都敢接啊？”

我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能接的吗？”

苏辙的手在我背上拍了两下，示意我莫要再刨根问底下去了。我心想着，你们不告诉我，待我回去自己慢慢琢磨！

进了前厅，只见樊逸衣冠不整的踱步于厅内，挨个茶杯找茶喝，因低着头而没注意道我们，撒娇道，“哥哥，我渴了，想喝茶！”

我竟不知向来桀骜的袁文还有任人使唤的时候！使唤不说，还被男子撒娇着唤“哥哥”！这可真是稀奇事！

袁文脸上醉意上涌，红晕映现，紧张兮兮地喝道，“自己沏去！沏四杯！”

“咳，来客人了啊。”这一声喝，樊逸是彻底清醒了，“子由，凝礼，你们先坐下聊！我去沏茶。”

袁文用袖子擦擦冷汗，“说吧，什么事？”

“袁哥哥，我的琴坏了！”我夸张地用袖子挡住脸，生怕被袁文责骂。往常他帮我修琴之前，都是要责骂我一番“不知爱惜”的。

果不其然，他略带不耐烦道，“怎么坏的？”

“自然是弹坏的。”我见他在苏辙面前不好发作，这才敢露出脸来，“琴弦弹断了一根。”

袁文沉吟片刻，“你每次没日没夜地练琴，准是心里搁事儿了，这回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最近练琴刻苦了点。”

袁文扫了苏辙一眼，不再追问，“把琴打开瞧瞧。”

我把琴放下，掀开布来。

袁文凑上前来，仔细端详。

袁文顺着断弦的端柄摸来摸去，“修倒是能修，不过不知要几时才能修好。这个弦是好弦，眉山没有，我得托人去江南那边买。”

“那岂不是要很久？”我问。

“当然，还很麻烦！”袁文收回手道，“凝礼，你又欠我一个大人情，你得还啊！”

我赔笑道，“什么人情，你尽管同我哥去讨便是！”

“嘿，我这回偏不找你哥讨，我就找你讨！”袁文梗着脖子，傲娇地说道。

樊逸嘀嘀咕咕地端上茶水，“找人家讨什么。”

“那你自己看着讨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我耍起赖皮来。

袁文眼珠滴溜溜一转，“我不讨别的，我就讨你和子由晚点起床！”

苏辙举起茶杯，向前微微一推，“子由向袁兄、樊兄看齐。”

袁文老脸一红，嘴上却不改颜色，“我力大如牛，故而睡得也晚。”

樊逸接茬道，“我力气大过牛。”

袁文狠狠剜了樊逸一眼，“赶紧回去睡你的觉去吧！”

“子由，弟妹，我先睡一步！”樊逸欣然从了，跌跌撞撞地走回房去，走前不忘抛留给袁文高深莫测的两个字，“等你。”

瞧他走得那摇摇晃晃的几步路，天知道他刚才是怎么沏的茶！

苏辙请辞道，“想来袁兄重“务（物）”在身，那我和凝礼便不叨扰了。这琴，还有劳袁兄了。”

袁文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隆起折扇，轻敲了敲自己头，“对了！丫头，你等会儿。”

袁文进去卧房不多会儿，便拿着张纸和一只香包走了出来。

“这是上回在赵府宴席上，你说好闻的香包。喏，这是方子！我素来不喜与人同香，介时，你再加一味香料，调个与我身上不同的香味儿。”袁文把纸张放到我手里，却把香包径直给了苏辙。

苏辙纳闷道，“怎的给我？”

“除了你，丫头还能送谁？”袁文纸扇往里走，“慢走不送！”

袁文走后，苏辙捏着香包，小心翼翼地低头问我，“这是送谁的？姜公子，还是荆头领？”

我反问道，“怎么，我不可以送你？”

“可以。”苏辙快语道，收下香包的动作干净利落，似是怕我反悔似的，嘴边漾着一抹笑，“我收好了。”

我虽如此说，心里却打起了鼓：袁文兄定是知道我胆小，怕我不敢送出去，才径直给他的！自打陈伯说我落下疤以后，我和苏辙的关系便暧昧极了！明明有一纸和离在手，却好似更亲近了一步。我走在他前面，强装镇定，认真盘算着：“倘若再加一味青木香，不知会不会好闻……”

我正想着，一只纤长的手顺着我的手心滑到五指间，扣拢我的手掌。

我有些惊诧地回过头去瞧苏辙。

他神色泰然，言语也算不上催促，只是浅浅淡淡的一句，“走啊。”

“哦。”我转回头目视前方，抓紧了那双手。

一直期盼的景象成真，我总觉着有些幸福得不大真实。在思绪未明之际，抓到了一丝眷恋的影子，只怕又是飞蛾扑火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