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燕儿归宁(2/2)
幸好,萱儿如救星般降临,她将笔墨放在卧房外的书案上,还带来一本书,“堂姐夫,我近来读的这书有些瞧不懂,可否指点一二?”
淑女有请,哪有男子会拒绝?苏辙欣然答应。
我走出卧房,正欲同往常那般,与昭霓和侄儿一同打鸟,却被苏辙叫住,“凝礼,你不留下来一同为你堂妹指点迷津吗?”
我故作没听到,落荒而逃。念书不如打鸟,什么都不如打鸟!
来到我二哥的承义院时,他已换好了一身藏蓝色宽大长衫,腰间白龙玉佩垂在石凳边摇摇晃晃。他平日里总穿窄袖袍衫,今日倒是随性,少了些许江湖气,倒也像个贵气的世家公子来。
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他身后,正想在他脑后拍上一掌,却被他一个迅猛回身,擒住我的右手,将我压倒石桌上。我的脸撞在石桌上,又凉又疼,心中不仅破口大骂:姜昭霓真是个傻的!
我大叫着,“姜昭霓,你快放开我!”
“不放!谁叫你那日将我丢在史府门外,便回了的!”他不肯。
他倒是记仇得狠,我可怜兮兮地嚷着,“这大年初十的,天冷!石桌好凉!”
他这才松了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挥手唤来圆魄,“你穿得如此单薄,是苏家连件衣裳都买不起吗?圆魄,你去承礼院给凝礼拿件外衣来。”
“哎......”圆魄跑得极快,我愣是没叫住他。只是苏辙和萱儿正在我房里讲书,若是见到圆魄奉昭霓之命取衣服给我,苏辙他会不会吃醋?转念一想,兴许又是我自作多情,不过夫妻几日,他怎会在乎这些呢?
尽管这样想着,待圆魄取衣服回来时,我还是问了一嘴。圆魄说,苏辙只问了句我同谁去打鸟,便再无其他了。
我听后便失了兴致,中途回儿见我心情低落,竟主动唤了我声“姑姑”。我的心情这才明朗些。昭霓打鸟比二哥要厉害,连一只小小的弹弓子都能玩得英姿飒爽,确实无愧于飞天镜四少主的名号。今日弓箭沉得很,我使了吃奶的劲都不能拉到七分,“昭霓,这弓是哪来的?”
只听他说,“这是儿时我爹送我的生辰礼物,我拿来教回儿耍耍。”
我尴尬地将弓箭放到回儿的手中,摸摸他的头,“我身为姑姑,自是不会同侄儿抢弓箭玩儿的。”
回儿的话毫不留情地刺伤我,“我方才都看见了,你是拉不开。你一个大人,还不如我小孩子,你瞧着!”说罢,他接过弓箭,手臂边拉边抖,小脸涨得通红,也不见拉开此弓,“算了,我昨日拉得手酸,一会儿叫我舅舅拉给你看。”
我看着回儿闪躲的眼神,这好逞英雄的性子,定是我史凝礼的亲侄子!
陪回儿打了一下午的鸟,晚饭又应付娘嫂的各种盘问,回到承礼院时我只觉心衰力竭,早早便睡了去。
苏辙见我睡后,轻手轻脚走出了承礼院,来到假山处,凝视一方的样子,似是在等什么人。恰逢萱儿起夜,见到他出门去,便胡乱披上件外衣,跟了上去,躲在将能听清声音却不易被发觉的不远处。
果真有一藏蓝色衣着男子现身,“苏子由,我还未找你,是谁给你的胆子主动约我出来?”
苏辙坐怀不乱,“姜公子,我们就事论事,何必贬低他人?”
昭霓故作威风,趾高气扬道,“我贬低他人又怎样?我堂堂飞天镜的少主,想贬低谁,就贬低谁!”
苏辙长叹一口气,“我知姜公子是武林人士,性子直来直去。如今对我有如此敌意,也是因为凝礼。”
“别一口一口‘凝礼’地叫着!”昭霓咬牙切齿道,“你这人无心一般,怕是日后只会让凝礼伤情。”
苏辙明了,他所求不过是凝礼的终身幸福,遂说,“不论你如何看我,既拜过了堂,丈夫的职责我必会一丝不苟地履行。”
“你们这些文人我见多了,一个个说得比曲儿好听!到头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喜好流连烟花之地的?”昭霓说。
苏辙自信说道,“我在两家父母前,早已有过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读圣贤书,走阳光道,既言出必行果。”
昭霓惊讶地看着他,“你竟敢如此承诺?”
苏辙颔首,“不错。起先,我以为她不过是个处处刁难我嫂子的多事女子;可成亲后,我才开始真正地了解她,虽不善诗词,却是难得的单纯。”
昭霓一声轻笑,半分自嘲,半分自豪,“凝礼的好,来日方长,你自会渐渐懂得。”
苏辙说,“姜公子,此时夜过子时,我便长话短说了。你出身飞天镜,江湖中人讲究一个‘义’字;而我一介书生,追求的无非是一个‘名’字。你若与她走得过近,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介时,你是陷她于不义,而我和她的‘名’便也是坏了。我无意阻拦你对她的情意,也欣赏你的坦率。只是,她已选择遵从父母之命。只愿公子早日宽心!若他日故地重游,随时可来苏家喝上一盏热茶。”
藏蓝色长衫男子垂头苦笑,一滴晶莹的露珠滴露在鞋尖,“说来也怪,我那么嫉妒你,竟讨厌不起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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