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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是女人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声，一个瘦弱的少女蜷缩在一旁，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岚缘一进帐，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少女素枝的身上，也不乏有些幸灾乐祸的。

这个女孩现在在她们这里可是出了名，她是被人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看她姿色不错就让她来了这里，给她治伤，结果人家醒来死活不答应服侍，还弄伤了个士兵，但不知为什么上面并没有下来处令。

“岚缘姐姐……”

素枝抬起脸，脸色苍白憔悴，仿若透明，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气若游丝。

在这里，岚缘是她唯一不抗拒的人了。

“素枝，你过来，有点事需要你去做。”岚缘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哄着素枝，这个女孩也挺可怜的，只可惜进了这帐就不得再脱身。

“不要！我不要去服侍那些人！”素枝仿若受了很大惊吓似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

后面却有一双手将她架了起来：“素枝啊，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我们不能浪费了军营里的食物是不？”

“不要，我不要去……”素枝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再加上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力气哪能比得过推搡她的那个女子，旁边一双双眼睛看着她，有怜悯有嘲讽，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素枝声音带上了哭腔，她无助地将目光投向岚缘，可岚缘也是对她摇摇头。

从那女子的手中接过素枝，岚缘将她拖出营帐：“素枝，你不要怕，不是那些人，是将军要你，你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就不要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岚缘姐姐，我不要，不管是谁我都不要……”

“素枝，别犟了，这里不是我们可以说上话的地方，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忍一忍就是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逃脱。”

素枝突然安静下来，一言不发地任岚缘牵着她走。

“素枝，你得想清楚，不要反而得罪了人。”

岚缘也是轻叹一口气，若是换做其他那些女人，只怕是要喜上眉梢了，只是那些人就喜欢这样的，也不知道是该喜该忧。

“素枝，前几日刚刚来的。”

岚缘将素枝推到自己身前，少女憔悴的容颜浮现在黄正的眼中。

黄正皱了皱眉，有些不喜：“不行，气色太差了，若是惹怒了总将我们这些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总将？”

岚缘一愣。

总将？总将可不就是他们那位皇后吗？

“是，岚缘姑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总将现在可能心情不太好，军营里又都是些大老爷们，所以才想到来这里找个女孩。”

“我可以的，岚缘姐姐，我可以的！”一直没说话的素枝突然转头抓住岚缘的衣袖，一双水波盈盈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素枝，我说了不算的。”

被那双眼睛盯住，即使是黄正也是喉头一紧。

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个素枝，据说性子烈得很，把一位营长伤了，可能被上面的看上了，所以一直没有发落。

看来在这里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啊。

“我真的可以的，看，是不是没有那么憔悴了？”

素枝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只是这样的单薄也不是几天形成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扭转。

“这里只有她是干净的了？”

岚缘点了点头：“最近京城没有送人过来。”

“那行吧，素枝姑娘跟我来。”

素枝点头，诚惶诚恐地跟在黄正后面。

“素枝姑娘，你得记着，待会进帐声音不要太大，只要看看帘子里面有没有人便好，若是总将看见你了，也不要慌张，总将若没有说话你就安静离开便是，总之不要惹怒了总将。若总将不在帐内，你便直接退出来，记住不要动帐内的任何东西。”黄正叮嘱着素枝，虽然是第一次做这跑腿的活儿，但也不是没听别人说过，自然知道米椰的爆发点在哪儿。

这小姑娘看着也惹人怜惜，黄正干脆就直接告诉她了，也免得待会真的惹怒了米椰。

黄正私心里是不信米椰离开了的，毕竟米椰也领兵打了那么多场仗了，胜负且先不说，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米椰离开军队。

但是当素枝出帐说米椰不在里面的时候，所有人皆是愣住了。

这个时候，米椰能去哪里？

素枝纤细的手指攥紧宽袖之中的信纸，心脏“砰砰”的跳声似乎要把旁边一切的声音都掩埋掉。

另外一名将军也顾不得看素枝了，直接让黄正把素枝带回去。

这个时候，美人哪里有事务重要。

素枝一言不发地低头跟在黄正后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全身都轻微地发着抖。

黄正看她这模样，还以为她是被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到了，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一路上就一言不发，让她自己平静。

“谢谢……”

素枝鞠躬，九十度的弯曲让黄正惊得后退了一步，他可不觉得他做了什么事情值得素枝这么感谢的。

“素枝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姑娘，回去吧。”

素枝轻轻点头，转身，身形隐入重叠的营帐之间，看着黄正的背影渐渐远去，她紧抿着唇瓣，哆哆嗦嗦地把一直攥着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这一次她不能再怯懦了，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四方无援的弱女子，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只能自己帮自己。

她展开宣纸，上面是米椰绘的地图，详细记录了军营里所有的路线情况，甚至连换防规律都有写上。

以及一些要地，和防护脆弱的地方。

只不过没有看过这种图的素枝根本就看不懂更多，她只能大概地知道路线而已。

她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气味极浓的那营帐。

那些女人看素枝啥事都没有似乎有些失望，随即撇过头去如往常一样无视她。

素枝一言不发地走到角落，安静地蹲下来。

*

夜晚。

士兵三两成堆地聚在一起，抱着陶碗边吃饭边谈天说地。

不管是什么时候，邺轩军营的纪律都是最松散的，除了特定的训练时间，其他的时候士兵们聊天或者打斗，只要不引起很大的骚动，都是一律不管的。

只是换防的士兵却一刻也不能松懈，若是出了事，第一个遭殃的绝对是他们。

素枝躲在暗处，借着自己娇小的身形，蜷缩成一团，像是暗夜里出游的猫儿。

趁着换防的一瞬间，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对面的草丛一滚。

米椰早在入驻此处的时候就已经下命令要士兵们除草，只是这里已经接近外围，再加上接连几日的行军作战，以及日常的训练，这里还没来得及除完，也给了素枝出逃的时机。

也幸好她们的营帐位于偏外围的地方，而且现在也不是“开荤”的时间，不然她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到达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