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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霖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但没有插话。

林玥汐索性闭上了眼睛。

“我来自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名字叫做‘地球’。”

“在我们那里，你们这种地方应当称之为‘古代’。”

“地球的科技很先进，很多东西是这里的人敢都不敢想的。小到电视机、冰箱、空调、手机、电脑，大到飞机、大炮、原子弹、卫星、飞船。”

“在我们那里，信息传递非常简单，只要打个电话就行，几分钟就可以搞定——当然，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懂，我也就不多说了。”

“我们的世界里，有很多国家，领土有大有小，但不像你们这样。我们那边战争很少——当然并不是说没有，选举领导人——也就是皇上——的方式也不同。你们这叫世袭制，我们的是靠能力定。”

“你知道我的铺子为什么叫‘华夏’吗？因为我的祖国就是华夏。”

“我的家族，林家，是个很古老的家族，有很久远的历史，一直传承到我们那个年代，也就是23世纪。我是林家的大小姐，我哥，在那边也是我哥，我们两个都不属于这个时代。”

“林家是医药世家，但从小学医的不是我，而是我哥。虽然我比我哥更加有天赋，但是我不愿意学，所以林家下一代的传人就是我哥。”

“我们林家的嫡系人数一直很少，我爸爸妈妈——也就是你们这边的爹娘——从我小时候就没有看见过他们，我哥也没有看见过。我的亲人只有我爷爷和我哥。”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每天晌午都来陪你吗？”林玥汐说到这里顿了顿。

“因为纪年来找过我，他告诉了我你的童年，而我觉得你跟我很相似……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他们都以为我是高高在上的林家小姐，林家在几大古家族里面是最强的一家，对外也比其他家族开放的多，所以林家一直都是其他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认为我们林家违反了约定。”

“其实哪有什么约定，只不过是他们腐朽而已。世家拥有的技术其实有很多都是很先进的，但是他们不想与别人分享，又羡慕我们能够赚钱，所以捏造出来这么一个约定，好光明正大地针对我们。”

“当然因为我们林家是医术世家，所以也相当地占了一点便宜。”

“那些人教族里的小辈们孤立我们林家，世家一般都有自己专门的学校，因为世家里的孩子都很矜贵，受不得一点委屈。”

“我开始也是在那里上学，我们那一层的一般都是世家的嫡系子弟，其它班级才是分支。我和我哥在我们那一层属于非常不受人待见的那一类，没人会和我们一起，与我们走得近的都被一些小霸王教训了，回家还要被家里的长辈训。”

“当然总有一些不听劝告的，但是大部分都被转了出去，也很少会见面。”

“而且在班里的成绩我和我哥都是名列前茅的，自然也就受到排挤。你看哪，我的情况是不是和你一样？”

林玥汐也没有让夜寒霖回答的意思，她继续说。

“小时候不知道还有别的学校，长大了就开始跟家里人闹着要转校，爷爷也支持放养，于是我三年级的时候就转到了外面的学校。”

“那里的人很友好，我的性格也渐渐地有些开朗起来，大概是上天弄人吧，我收到了一封情书，四年级的时候。”

夜寒霖气压有些低。

“可能难以想象，那个时候，才十岁左右，怎么可能懂得情情爱爱的，我虽然是人生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但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因为那个时候已经老成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就是那封情书给我带来了灾祸。”

“校园里的大姐大找上了我，二话不说带人把我揍了一顿。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点亮武力值，所以就只能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虽然没有伤得很重，但是看起来很狼狈。”

“其实我连那个给我递情书的男孩子长什么样都没有记住，他给我放情书的时候是低着头的。不过那个署名我很熟悉，好像是我们的校草，人设是小绵羊，那大姐大一直在追他，听说他给我递了情书就过来教训我，还警告我不许打他的主意。”

“我哥知道以后把那群人打了一顿，然后给我转了学，至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下场不会好。”

“我上高中的时候，林家垮了，爷爷重病救不回来，他的遗愿就是让我们好好传承林家的医术，于是我开始跟我哥哥学医，后来大学也是报的医科专业，不过是外科。”

“毕业之后，我在市医院里面工作，那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医院的院长给我来了电话——那个时候我是外科的新秀顶梁柱——说是某个大人物的妻子需要手术。我不敢耽搁，立刻赶去医院，路过一座老桥的时候，那座桥垮塌，我掉到江水里面，就穿越过来，和你拜堂成亲。”

“我还有两个很好的朋友，他们为了找我从现代过来了。一个叫无玦，他是科研中心的天才科学家，专门研究空间这一类的，就是他研究出设备传送到我们这边来的，他现在是天下商会的东家江无玦。”

“另一个是莫洛洛，是心理医生界的第一人，在这边是天下商会的一流暗卫。他们两个因为有事先回天下商会了，改天我找时间让你们见见。”

“原本的那个林玥汐在喜轿上就已经走了，我接替这具身体。”

林玥汐说完，感觉全身上下都轻松了，仿佛丢掉了大包袱一样。

她想去抓身边人的手，却抓了个空。

空气中一片静默，只有林玥汐越发显得清浅的呼吸声。

“……夜寒霖？”林玥汐的心，骤然提了起来，她甚至有些不敢偏头去看旁边人的神情。

她怕……看见他眼里的疏离。

毕竟他和她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就算她不会再离开，那也不能改变他们两个人观念的差异。

再加上……她之前瞒了他那么久。

林玥汐是真的不确定他会不会生气。

“汐汐。”

良久，夜寒霖低沉且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林玥汐的心，随之一颤。

“对不起。”

林玥汐一怔，转头看他，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唯独……没有她。

她一颤，心间那股不好的预感慢慢占据全身。

“夜寒霖，你……”她有些急地抓住他的手臂，倾身上前想要堵住他的嘴。

她，不想从他嘴里听到那样残忍的话。

“汐汐，对不起，我……瞒了你好多……”

夜寒霖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我对不起你的情谊……”他闭上了眼，眉峰紧皱，很是痛苦的样子。

汐汐，真的对不起……

我们或许，就要告别了……

“你不要说了！”林玥汐眼眶红得像只兔子，可是没有泪水，“难带你就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要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不……不是，汐汐，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夜寒霖睁开眼睛，里面的挣扎一览无遗。

林玥汐忽地放松了力道，她坐在了一边。

“你讲吧。”

“你和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夜寒霖起身，从书架里面抽出一本书，展开，里面是一张宣纸。

他小心翼翼地把宣纸拿过来，仿佛那是他的命。

林玥汐听到他的话，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夜寒霖走到林玥汐跟前，展开那宣纸。

宣纸上画着一个人，一个女孩子，浅笑倩兮，美目盼兮。

长长的青丝垂落自腰间，被风吹起。

手腕上绑着一个铃铛，仿佛随着风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正笑着，笑容纯净无瑕，仿佛掉落人间的天使。

弯弯的黛眉，大而明亮的眼，小巧的鼻子，浅色的粉唇。

最重要的是，那脸部和林玥汐有五分相似，特别是唇。

“她是我捡到的，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躺在地上，可那笑容却明艳无比。”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也是我一直盼望拥有的纯真。”

“我把她带了回去，和她相处了半年多，她很活泼，好像懂得很多，全府上下都喜欢这个小姑娘。”

“可是，半年后的一天，我遭遇刺杀，杀手拼死一击，眼看带着血滴的剑尖就要没入我胸口。”

“她挡了过来，胸口绽放血花，没了声息。”

“我好几年才走出阴影。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像她一样的人了，然后，你出现。”

“你的性格和她很相似，但又有不一样，但你这张脸可以承载所有我对她的思念。”

“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的是谁，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但我控制不住，她是我童年时期最明亮的火焰，我没办法忘了她，也没办法不管与她极其相似的你。”

“最近我才看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呵护一个妹妹一样。我偶尔也会把你错认成她，因为你有时候的性格，简直就是另一个她。”

“你今天把你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我也不能再瞒你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不期望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是……想结束这一段不该开始的情谊。”

夜寒霖双手捂着头，蹲下身去，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林玥汐看着夜寒霖，神色淡淡的。

她想，她现在应该是个什么反应才好？

震惊、愤怒、不可置信、崩溃？

又或者是，求着他继续这段感情？

她本该是那样的吧。

可是林玥汐心中却一片平静，甚至眼眶都没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