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后知（2/2）

顾梓喻闻着，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茶叶都是董事长亲自挑选的，他说在阅点，不论客人是谁，都要用最好的茶招待。”

顾梓喻不以为然，纵使助理把李志协说出花来，顾梓喻该讨厌还是讨厌。

“我叫樊照千，你可以叫我小樊，我是跟了董事长八年的助理。”他坐在顾梓喻身边的沙发上，“其实有些关于董事长的话，我一早就想和你说，但一直没机会。”

顾梓喻放下手中的茶杯，惊讶的看着他，不是出于其他，而是因为樊照千看起来不比她大多少，却已经跟了李志协八年。

“我知道经过上次那件事，你对董事长的误会很深，但他一个人，要应付一堆股东和投资人，又要管理经营这么大的公司，真的很不容易。”

顾梓喻皱了皱眉，她最讨厌别人用所谓难处来对她道德绑架。

看出了顾梓喻的不悦，但樊照千还是要往下说：“公司有很多作家要养，为了公司运营，他要辞退一些能力不足的人也无可厚非，但他还是顾于情面把陆田留了下来，让她去做其他工作。影视化你的小说是制作公司主动找董事长谈的，最后商谈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甚至董事长还特别提出，不能胡乱改编的条件，编剧剧本一出，即使他再忙，也会第一时间审核，看有没有毁掉你的作品。公司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还有很多说得上话的股东，但他已经尽很大努力保障你们的利益了，不然你以为电影上映，呈出来的效果为什么会那么好？”樊照千说着，语气不算激动，但也不平稳，甚至眼角闪出了些许泪花。

他很替李志协感到不值。

被他说的，好像顾梓喻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人。

顾梓喻攥了攥裤子，提醒自己别心软，这不过是忠心耿耿的助理替上司说的好话罢了。

“生活不会让每个人都容易，但他之前的行为和言语都是在践踏一个作家的自尊心，以及不尊重作家的作品。”

“你应该知道的，签了合同，成为公司旗下的作家，连同你的作品版权，都是属于公司的。”樊照千提高了分贝，似乎在提醒顾梓喻，她和她作品的命运，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而是被公司任意拿捏，如同蝼蚁。

“我当然知道。”顾梓喻昂起头，不甘下风，“但他用陆田的事情威胁我，真的很小人。”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股东会给他施加了多大的压力，如果你拒绝作品影视化，就雪藏你，董事长才不得不当了回“小人”。”

顾梓喻身躯一震，这段富有冲击力的话直接砸进她的耳膜，让她有些耳鸣。

她震惊的看向樊照千，紧紧盯住他的眼睛，而对方没有一丝闪躲，反而坚定的让顾梓喻的心脏“咯噔咯噔”，有一下没一下的乱跳。

顾梓喻不自觉攥紧了拳头，说到底，作家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也不过是利益权衡之下的牺牲品。

“其实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替董事长辩解什么。虽说在其位谋其政，但有些时候，即使是董事长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八年时光，大概没人比樊照千更能体会李志协的处境了吧。

“会议差不多结束了，我带你进去吧。”樊照千起身，整理了下西装，立刻又变回精神抖擞的模样。

顾梓喻咬了咬唇，突然发觉步子变得艰难。

樊照千敲了敲门，耳朵贴近，听见里面传来李志协略带疲惫的声音。

拧开门：“董事长，林喻来了。”

李志协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樊照千示意她可以进，临关门前，还是用复杂的眼神扫了眼两人，尽管他和顾梓喻说了很多，但还是不免三两担忧。

“坐吧。”李志协昨天出了趟差，谈了笔合同，凌晨才回来，刚刚又结束了线上会议，整个人疲惫不已。

“坐吧。”李志协揉着眼睛，但还是能清楚的看见黑眼圈。

顾梓喻心神不定的落座。

“有什么事吗？”李志协看向她。许久不见，他的白发又多出了许多，皱纹也是，眼中的红血丝也清晰可见。

从签约大会上第一次见面，到廖云薇事件，继而是上次的不欢而散，再到今天，李志协的真实面貌是什么，她看不穿，也没心思去揣摩。

但她知道，“潜规则”已经在这个行业肆意妄为的生长，盘根错节，不会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也没什么大事。”顾梓喻说。

但李志协知道，没有大事的话，她是断然不会来找他的。

“李其家最近出了点事，导致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想让他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向公司申请一个新的责编，在李其不在的日子里接替他的工作。”顾梓喻简明扼要的说。

李志协双手交叉，看着她，表情捉摸不透。

“行。但临时接替的责编，我需要时间和他们协调。”李志协说。

答应的这么干脆，这让顾梓喻有些意外，他露出那种耐人寻味的表情时，还以为对方又要提出什么条件，甚至已经做好了转身就走的打算。

“谢谢。”顾梓喻别过头，有点不情愿的说。

李志协笑了笑说：“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除了妆容还有说话方式。

其实要不是樊照千和她说了那么多，她也不会软下心来，而是像李志协以为的样子，来势汹汹，用“你爱解决不解决”的态度，丢下要说的话，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她终归没有那股记仇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