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2/2)
三年前那场腥风血雨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事情,它是烙印,是刻在白流璃心中的血书,是直击灵魂的忏悔。
她躲了三年,逃了三年,好不容易从当年的事情走出了些,为什么偏偏苏霁歌在这时给她迎头一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论她知道什么,也绝不能威胁到她。
绝不可能。
苏霁歌遇到白流璃后,心情沉郁,只身一人走在后庭。
这里繁华尽处,流水小亭,淡香平韵,倒让人舒心不少。
说来,这里她都没怎么来过,玄水深宫数十座,很多地方她都是在后来才知道的。
毕竟她在玄水的那一年,只游往于东南面的那座鲜有人至的无名小殿里。
每日百无聊赖,甚是悠闲。
却又冷清至极,寒凉入心。
那一年里,她体味了人间杂陈,酸甜苦酿皆尝了个遍。
到头来,也不过是一笑而泯。
那些快乐的,锥心的岁月,只得由她一人回味着,如一盅深藏于地底的酒酿,醇香浓烈,却也让她迷醉了很久。
若她也忘了该有多好,若她忘了,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心了。
白源骋,若我也忘了你,我们是不是就真的会毫无瓜葛,至此路人。
你忘了我两年,这两年间你可曾想起过我半分,哪怕只有一瞬,你会想起三年前你说要在玄水护一红衣女孩,哪怕一闪而过,你可曾忆起过我。
苏霁歌在一石椅上坐下,仰面迎着阳光,感受着那温热爬上眼睑,肆意的扑向她。
时至黄昏,阳光刺眼发黄,却依旧蔓延到了玄水的各个角落,让每一处都享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陶素儿。”有人轻声唤着她,声音如温水,带着满满的宠溺,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人。
就好像真的是那人在喊她,苏霁歌随口,“怎么了?”她微微睁眼,满眼的璀璨光晕下笼罩着一人,白色缎服,水波纹刺绣……
白源骋。
等到苏霁歌渐渐看清那光晕下的人,她脸上的懒倦顷刻间成了戒备。
那神色的变化被白沐尽收眼底,她刚才回他时,声音少有的温柔依赖,宛如裹了蜜一般。
所以她是把他当成了谁吗?
心底的答案在放肆的嘲弄着他,可他却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他将那痛楚埋在眼底最深处,让它沉入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白沐眉眼和顺,眸中温情,体款的看不出一丝破绽。
苏霁歌僵直的站起了身,随着她的动作,眼神中的冷漠越发深沉。
她好像根本没打算回复自己,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一如往常的谦虚已全无,现在的苏霁歌就如一只被恼怒的兔子,沉默且爆发。
若白沐害怕于此,便不会唤那一声陶素儿了。
出了水华殿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想做那个默默付出的人,他想要苏霁歌能够看得他,满眼都只有他。
“从你上玄水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到底是谁。”他温声,本是会让苏霁歌愤怒的话,从他嘴中说出,倒有些体谅的意味。
“你怎么可能知道……”苏霁歌没有说下去,她在玄水的那一年里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她从未见过白沐,她记得清楚。
难不成是夫人告诉的他,苏霁歌心想。
“三年前,在宫道中我匆匆见过你一眼。”就是那匆匆一眼,让他对人第一次有了悸动。
他看着那红纱帷帐里的清冷面容,怎的都移不开眼了,那女子眉眼含冰,却又无神地如丢了魂儿一般,一抹朱唇轻抿,红衣如骄阳,脖颈白如清雪,双手交叠的端坐在那至高的轿撵中。
看似高高在上,可却又让人莫名心生怜意。
那就是白沐第一次见苏霁歌,也就是那一眼,让他付之往后的所有深情,连带着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她。
苏霁歌一歪头,避开了白沐那过于神情的眸子,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白沐,毕竟这玄水之上,曾经除了夫人,没有任何一人知道她就是陶素儿,就连白源骋都将她忘了干净。
突然有人认出了她,让她惊愕又退却。
苏霁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步子,埋着头,甚是躲避。
谁知白沐一把抓住她,逼着她停了后退的步子。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你大可放心。”
“那你想要什么?”苏霁歌抬眸,疏远而谨慎。
“我想要……”白沐顿住,周围的空气随着那声停顿变得凝滞,就连清风都像被定格了一半,只有他轻轻启口,“我要你在心中有我一席之位。”说这话时,白沐语气颇为霸道,与往日那谦虚有礼的模样甚有不同,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苏霁歌被这突然的一句说的有些懵,她嘴角牵强,“白沐少主莫要与我说笑。”
白沐将苏霁歌拉地更近了些,几乎是抵在了她额上,气息温热,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要你在心中有我一席之位……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他钳制着苏霁歌,丝毫不许她后退躲闪。
苏霁歌被他的话惊到了,她自认自己与白沐交往不深,可他为何会对自己有如此执念。
她迎上那眸子,一往深情,如痴如醉。
那深眸与白源骋太过相像,竟一时让苏霁歌迷了神,温如柔水,百般含情。
不,这不是白源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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