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冬腊月恶客至 愁病加身慈母亡（2/2）

世智刚喊了一声：“我们回来了。”不想开门的却正是爸爸。

“爸，我二哥天天在面山上等你，都没等到，你打哪儿回来的？”世智又惊又喜。

李全德伸出右手食指堵在嘴上，轻轻地嘘了一声，慌慌张张地把兄弟俩拉进去，又回头张望了一下，关上院门，插好门闩。

世智快嘴地说了一句：“爸，刚才在面山有个又高又瘦的人找你。”

爸爸好像更紧张了：“那人呢？”

“问了一句话，又钻进树林不见了”世智答。

世义这时才说话：“我想那人是向西走了。他背着一个长东西，像故事里头的刀客。南边是大路，半天都没过一个人。但那人听口音像是南边人，应是从南边来。他鬼精鬼怪的不敢见人，尽钻树林子，听我说你今天回来，他好象很害怕似的溜走了。北面是大山，多远没人家，夜晚天冷，无处安身，他肯定不会朝那边去。东边又是咱塆，所以他只会朝西走。”

“一年未见，世义更机灵了。世仁，快来帮忙。尽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一下，带着你妈和两个弟弟向北走，翻过大山头，沿柳河东向北走，找你二叔去。先不要管我，我得办点事，办完后我若活着，自会去找你们。”李全德急冲冲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走进屋，从房棚上抽出一把大刀跑出去。

“世仁，又发生了什么事？咳，咳……”妈听到动静，躺在床上问了一声，便不停地咳起来。世智忙进了妈房间赶去服侍。

世仁从门后掂起一根扁担扛在肩上，听到妈妈问，老老实实答道：“好像出了大事，爸拿着刀出去了。世义、世智照顾好咱妈，我帮爸去。”说完，追赶爸爸去了。

世义忽然想起进门时，碰到爸爸的袖子，仿佛有些空。他看爸爸和大哥都这样急急忙忙往外跑，顿时预感到有危险，便也从门后找了根竹棒，拉开门就想追出去。

偏偏这时世智喊了起来：“二哥，快进来，妈在吐血！”

听到世智的声音，世义打了个激灵，顿时扔掉竹棒跑回妈的房间。只见妈趴在床沿上，血如喷涌般地从她口中流出，地上、床边，就连世智的脸上都溅了猩红，好多好多、怪吓人的。

世智大声地哭喊着：“妈、妈！怎么搞的，甭吓我，我怕。”

世义跑过去把妈扶起来，又是一口血喷出。

“世智，快去舀盆热水来。”

世智哭着出门，很快就端盆进来。世义见盆里没毛巾，情急间从床上扯下一件衣服，放在盆里打湿、拧干，替妈妈檫洗。

“我……我就晓得……早、晚会有……有这一天的……这、老天……还……让人活不……咳咳……”妈断断续续地说完话，又咳出许多血。

“妈，甭说话了，躺着吧。没事，有我呢。”危急时刻，世义好象长大了似的，说了这句话。其实他刚过十二个生日。

妈妈好像真的放心了些，嘴角向上提出个笑容。紧接着却如同中了雷劈似的，手脚猛地连抽好几下，一口气没提起来，又大口地吐起血来。

弟兄两个慌成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然而妈妈吐过几下忽然又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世义抖着把手伸在妈妈鼻下，这才发现，妈，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