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色种子（2/2）

失去殷桃欢声笑语的山洞显得格外寂寥，李子树记着殷桃的嘱咐，不敢擅自外出，无聊之际只好又修行起佛家真言。

只是翻来覆去，并无多大进展。

李子树闭上眼睛，意识出现在灵台之中，试图用殷桃教他的法门在灵台之中催生出金莲之气。

金莲之气与众不同。

天地之间有三才，分为天，人，地。代表着天的便是浩然气，依靠感悟，来自天地灵气，代表地的为鬼气，只靠掠夺，来自幽冥地狱，而代表人的便是这金莲气，却是依靠苦修，来自自身。三者相生相克，泾渭模糊。佛门之人可借助超度将幽冥鬼气化作天地灵气，而天地灵气与幽冥鬼气之间犹如八卦中的阴阳二极，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多余的天地灵气又会历经时日，化作幽冥鬼气，如此往复循环。

万物皆可成佛。

理论上来讲，任何生物皆可修出金莲气，即使是恶鬼修罗，也可被高深佛法点化，化作金莲，回头是岸。

鬼物并不能修行浩然气，已经堕入轮回的鬼物无法再次受到上天的眷顾，感悟天地法则，但这金莲气与浩然气大为不同，只来源于自身。

天地奉行中庸之道。金莲气便是中庸之气。不少佛门的罗汉便会在苦修中误入歧途，进一步则为浩然正气，感悟天地，退一步则为幽冥鬼气，产生心魔，堕入魔道。

道虽不同，三者之间并无高下之分，善恶之辨。感悟天地的，也并非全是正义凛然，掠夺幽冥的，也并非全是万恶之源，皆在于人心二字。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世间之人视罗刹为魔道，更多时候只是由于罗刹行踪诡异，行事手段不拘一格，为了掠夺幽冥鬼气，往往挖人祖坟，将尸骨暴尸荒野，这才人为分出善恶之分，实是一种偏见。

李子树虽为飞天铁尸，却也能借着苦修佛家法门在灵台中催生出金莲气，只是这一缕细微的金莲气刚刚产生，便会被李子树灵台中浓厚的幽冥鬼气所湮灭，两种力量虽然相生，却也相克，李子树刚刚修炼出的金莲之气太过弱小，转身便被幽冥鬼气同化。

李子树有些气馁，看来要依靠自身修行佛门真言实在是一种事倍功半的行为。

但突然间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自身只有幽冥鬼气，如果利用幽冥鬼气催动佛家真言，那又会如何？

李子树的想法向来天马行空，此举若是落入世俗之人眼中，往往会被斥之为大逆不道，走火入魔。但李子树的正邪之观来自殷桃，殷桃又只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二人眼中并无太多卫道夫子身上的种种桎梏。

想做便做。

李子树默念佛家口诀，将灵台中的幽冥鬼气缓缓压缩，聚成一体，默思窍门，念动佛家真言，想要重现殷桃初次遇见他是禅杖金光四射的场面，但这幽冥鬼气虽与金莲气有共通之处，但本质却是大相径庭，驱使金莲气之法并不适用鬼气，李子树只觉得幽冥鬼气突然间在灵台中剧烈的翻滚起来，时长时消，隐隐有失去控制的前兆。

李子树大惊，长此以往，幽冥鬼气必将失去控制，灵台被毁，与之对应的精神世界也会随之崩溃，李子树将重新变成一只没有神智的僵尸，如果并未再遇上机缘，此生便只能像是第一类亡灵一般，只依靠着本能行动。

变数便是被李子树引入身体的黑暗天幕。

李子树的灵智之所以会开启，便与这黑暗天幕有关，吸收掉罗刹少男只是灵智开启时的一块催化石。

黑暗天幕虽能与李子树的幽冥鬼气融为一体，但却并非幽冥鬼气，若只是鬼气，在盘桓枯荣平原无数年的时间里早已被练气士所净化。此种力量不在天地人三才之中，也非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来源不明，是天地之间的一种异数。

似乎感受到了幽冥鬼气的暴走，黑暗天幕仿佛有意识般的牵引着鬼气，在李子树的灵台之中形成了一道旋涡，但李子树却觉得幽冥鬼气越来越难控制，连忙默念仅会的佛家导引之法，想要硬生生的将鬼气聚成一团，借助佛家的法门将鬼气压制住。

但他的这一行动却起到了截然相反的效果，原本趋于平静的鬼气旋涡在佛家法门的压迫下，再次暴走，像是一道道黑箭一般，从旋涡中激射而出，在李子树的灵台里乱窜，与此同时，那道黑暗天幕形成的幽冥鬼气为了控制鬼气的暴走，开始在旋涡的中心缓缓下沉，原本庞大的躯体开始压缩，转眼间便成为了一颗小小的黑色种子，仿佛一枚天地初开时的奇点。

黑色种子似乎有着强大的吸力，将四散的鬼气再次拉回旋涡中，不知过了多久，鬼气形成的旋涡消去，原本庞大的鬼气被尽数吸进了黑色种子之中，李子树的灵台处顿时空荡荡一片，原本强大的鬼气力量荡然无存，随着鬼气的消失，此时的李子树除了并未受到影响的坚硬身体，自身的力量甚至比起还未开启灵智时来的更为虚弱。

这一变故让李子树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