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海军的突围（1/2）

孙中山对于蒋介石的用心分析很欣赏，但也没有立刻赞同，而是自己又很快想了想，之后就对众将士说：“我们舰队如果开往西江，须得打从牛山、鱼珠等炮台底下经过，并且有海圻、肇和、海堔三艘巡洋舰驻守沙路港口，监视我们各舰的行动。即使我们能够奋勇通过牛山、鱼珠两座炮台，怎能过得去沙路港口呢？如果贸然前去，到了那时，前有截击，后有围堵，那就是自投罗网啦！我们此刻除了攻取车歪炮台，驶入省河外，实无别的生路可以求全。”将士们听完孙中山一席话，纷纷表示愿意攻打车歪炮台。

战略意见得到统一后，孙中山当即传令永丰、宝璧、豫章、楚豫、广玉各舰衔接而进，一到三山江口，各舰向车歪炮台叛军阵地瞄准射击，奋力攻打。叛军守了很久，见到军舰开来就很兴奋，当下还击，炮弹朝江面落下，只见水花四溅，白浪滔天。孙中山见这阵势反倒更有了勇气，更为兴奋起来，直接走到永丰舰上的甲板上，挥舞着一面青天白日旗，号召将士突向前去。

豫章舰舰长欧阳格站在舰首大声喊道：“大总统尚且舍生忘死，摇旗冲锋，我们现在贪生怕死，还能算作军人吗？还能算作男人吗？若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必然同归于尽。只有向前冲去，万死里求一生！兄弟们，冲锋冲锋再冲锋！前进前进再前进！”自己一喊玩话，便指挥本舰，加足马力，冒着密密麻麻的炮火冲过去。各舰舰长也不甘落后，一齐抖擞精神，拼命向前冲锋，用全力向车歪炮台猛烈射击。

硝烟味道浓得都呛人，被翻溅的海水也重重地淋在军舰上的士兵身上，而且不时有子弹从身边穿过去，也不时有战友倒下，不时有人悲痛地嚎叫，但没有办法，其余的人完全不顾这些，站在甲板上就操着枪炮猛力发射。终于，突过了车歪炮台。本来可以稍微喘喘气，可附近仍有足足两营的野战炮兵在那里虎视眈眈地候着。

“总统，您还行吧！没事吧！”一直在孙中山不远处的蒋介石看见一伙人围着捂着自己腰间的孙中山，一个箭步冲过去，很着急又很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一点皮外伤，皮外伤。”说着，孙中山自己硬撑着站起来。

“那我们现在还是要返回白鹅潭再进入省河吗？”蒋介石问道。

“只有这样了，必须得冲进省河。”孙中山声音都有些沙哑，身边的人都用一种于心不忍的眼光来看他们这个受苦受难又可怜巴巴的大总统，心中更加愤愤不平，对叛军的恨意大为增加。后来，侍卫给孙中山检查身体，一看就大吃一惊，原来大总统腹背总共中了六枪。这更让将士奋勇激愤，干脆一鼓作气，冲过了叛军的防区。

一进入省河内部，各舰就整顿一番，安抚伤病员，并严密警戒。这时，失散的永翔、同安知道永丰诸舰的行踪后，也赶过来加入到其中，水面防御算是得到巩固。

广州海关税务司夏氏（英国人，从《五口通商章程》等与前清签署的不平等条约以来，一直由英国人把持中国的海关税收）得知孙中山一行在省河，就前来探问情况，孙中山闻讯，得知此时外国人的态度很重要就亲自去接见。可这夏氏一见面就问：“孙总统率舰队冲进省河，想必是来这里避难的吧？”

“此地是我中华民国领地，我当然可以在此自由往来，怎能说是‘到这里避难’？你这种说法真是让人不解。”孙中山庄严郑重地说道。

夏氏听了，暗中觉得自己刚才失言，想了想又说：“这是通商口岸的要道，接近外国人的居住地，倘若这里开战，恐怕要牵涉外国侨民的安全问题，这样就要引起各国交涉。不如请总统迅速离开，以保持中外通商自由和侨民的安全。”

“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孙中山开始气恼：“我生平就不服暴力，也不怕强权，只知道正义和公道，断不受无理的干涉，不是你们说让我走我就得走的，我们的地盘凭什么要由你们说了算。”

夏氏见孙中山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妥协和畏惧之感，只好不得已，默然起立行礼，告辞而去。这外国人刚一走，在沙基一带与叛军厮杀的程潜也率着一只队伍赶了过来，见到孙中山大有恍如隔世之感，心情激动又沉重，泪绕眼眶。“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孙中山一直念叨着这一句。舰上的士兵看见有人来援，自是欣喜不已，比看到自己的亲人还要有亲切感和喜悦感。李烈钧、许崇智、黄大伟、朱培德、彭程万等率北伐军放弃江西之地而集中靠拢南雄、回师讨逆的报告又传来，这对于九死一生的海军将士不啻为喜上加喜。可这样的好消息接二连三，湘军一个旅、一个混成团和一个独立团也率兵入粤境，早已打响了“靖难”的旗号，还发电声讨陈炯明、叶举叛军，坚决拥护孙中山大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