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兵临城下（1/2）

用他们的话说，虽然只是光复了一个武昌城，但毕竟也是湖广总督署所在地，成立一个湖北军政府无外乎以此来振奋人心，号召湖北其他兄弟城市响应起来，并逐渐形成一个燎原之势，各省革命党也会因此响应风起云涌，最终光复全国。现在好了，“武昌在手，湖北我有”，这是在庆祝会上的豪言壮语。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吴兆麟得知后，悲愤至极，当场昏厥。

原来，起义那天，瑞澂得知是吴兆麟为革命党头目，当即就命令铁忠把吴的家人全部处决以儆效尤。现在的吴兆麟虽然为起义实际总指挥，功不可没，威信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面对的是家人离去，这一噩耗给了他太大的打击。过了好一阵子，在众人关注与关心的目光中醒了过来。

“革命是为四万万五千万同胞谋幸福，现在我的家人都没有了，”吴兆麟泪眼朦胧地一醒来，就很悲戚很愤慨地说：“我的家人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诸位，请允许我辞职吧，实在是没有再干下去的动力了，等收葬好家人的尸首，我也不久于人世了。”

众人见吴兆麟一个大男人凄楚至极，甚是觉得可怜，不知不觉都放声哭起来了，不久还豪情万丈的场面，霎时间十分凄凉。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个人赤身革命，结果把“家”都弄丢了，吴兆麟伤心之余还非常自责，遥想当年，吴三桂说一个大男子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就放清兵入关，任其蹂躏汉人河山，当然这种托辞再怎么也不如吴兆麟的格调高，人家恰好是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但不管怎样，吴兆麟对政治革命的用心大不如从前，这也是日后激流勇退的重要原因。

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湖广总督，堂堂大清朝的封疆大吏，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这样的结果能向谁交代？要是朝廷追究下来，又有和面目回京复职？这要是传出去，恐怕那些蓝眼睛、黄头发的老外都要嘲笑他了。瑞澂在长江的船上，望着淘淘的江水，想了很多很多。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直到现在他也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十分之三的革命党人怎么能敌得过我十分之七的新军？统制张彪再怎么也是前总督张之洞张大人一手提携的，他怎么就敌不过一个工程营出来的小队官吴兆麟啊？瑞澂对自己的失利耿耿于怀，心里一肚子不满和不服气，所以，想来想去，他决定作最后的挣扎。

到了汉口，瑞澂首先来到租界领事馆，拿着总督的督印召集各领事馆负责人，并请求他们出兵助剿吴兆麟那一伙叛贼。就像神枪手百发百中一样，不偏不倚，驻武汉的法国领事罗鲍廷恰好是孙中山先生的故交，深知在20世纪，中国革命潮流不可阻挡，非常赞成并看好孙先生的革命主张，他首先站出来向各国领事提出了《庚子条约》中“一国不能单独行动”的照会，又强烈地向各国宣扬主张中立的必要性。这下可好，本来幻想可以助清廷一臂之力的，一下子全被那个叫鲍罗廷的法国领事作梗而各国皆保持中立，瑞澂气得大骂洋鬼子不可相信、见死不救，只好怏怏地带着妻儿逃到了上海。

武昌起义成功，湖北军政府成立，毕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在一阵腥风血雨的激战后，革命党人在收拾好战友或家人离世的悲苦心情后，立即下令：一、迅速在武昌城各个角落贴好安民告示，规定禁止无故屠杀满人；二、派兵守护财政处、银行、官钱局等财政机关和军械所、粮库等重要地点。与此同时，还一再电告黄兴、宋教仁等人来鄂主事，并积极联络各省党人催其响应。三、宣扬革命党人的“***”主张，号召武昌城内的民众积极参加革命，保卫这来之不易的革命果实。

在11号、12号两日，在汉口和汉阳的革命党人发动起义，几乎兵不血刃就控制了两地。至此，武汉三镇皆告光复。湖北境内的各兄弟城市如黄州、鄂城、沔阳、宜昌、沙市、襄阳等地均传檄而定，一一宣告光复并宣称成立以武汉为首府的各地军政分府，革命军在全国内都声势大振，简直是达到了威震华夏的地步，当然，这对于内外交困的清政府更是晴天霹雳。

清政府监国摄政王载沣为此做出了积极的反应，他立即召集内阁商议平定革命党人的事宜，并最后下达了以下命令：撤销瑞澂的一切职务，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命他戴罪立功，暂时代理湖广总督；令陆军大臣荫昌迅速带兵赶往湖北灭贼，所有赴湖北援军都任其节制；令海军提督萨镇冰领海军和长江水师，迅速开往湖北江面助剿。但随后又觉得兵力还不足够，清廷又从其他地方调兵编组成一、二、三军，三军皆受命于荫昌。以随荫昌赴湖北的陆军第四镇及混成第三协（协，相当于现在旅的编制，协统即旅长）、十一协为第一军，荫昌兼任军统（即为全军统领）；以陆军第五镇为第二军，东路军总统官的冯国璋为军统；以禁卫军和陆军第一镇为第三军，载沣胞弟庄亲王载涛为军统，三军迅速向汉口附近集结，意图扑灭武汉三镇革命的火种。

那第二军军统冯国璋原本就是清政府值得信赖的汉族大臣，还任过早年在北洋武备学堂学习，由于学习刻苦，每次考试名列前茅，因此备受军界各官长赏识。后来，投入晚清著名将领聂士成麾下为幕僚，在甲午中日战争中屡屡献出奇策，虽然此战役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但唯独聂士成率领的陆军在山东多次阻敌成功，因此冯国璋也深受聂士成欣赏。但再后来聂士成去世，此人又投效袁世凯在天津小站练兵。由于冯国璋练兵有法，在随袁世凯镇压义和团运动中也是建立不少功勋，深受袁器重。随着袁世凯势力壮大、官运亨通，冯国璋也是水涨船高。在袁世凯归隐的那一段时间，冯国璋虽然被看作是清廷的巩固之臣，但他曾多次表示效忠袁世凯，愿意辅助袁东山再起。这不，当第二军行至河南彰德时，冯国璋全然不听荫昌调遣，借故只身赶往袁世凯隐退的垣上村请示机宜。

“华甫，华甫，稀客，稀客啊，”正在家中练书法的袁世凯见冯国璋来访，根本没太在意，而是仍提着笔写着他的毛笔字，又一边明知故问道：“怎么现在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冯国璋不以为然，仍是面带笑意，极力掩抑住可能会继续尴尬的气氛，爽朗地说：“宫保（袁世凯曾受清政府荣誉官衔，相当于太子少保、太子太保一类的官衔），近来可好，别来无恙啊！”

袁世凯把宣纸上“气吞寰宇”四个大字最后一笔写好后，就立马快步走来，拥了拥冯国璋，又稍微用力地拍了拍冯国璋的肩膀，很大气地说道：“不错啊，华甫，身子骨还是这么结实。就你这身板，还带二十年兵都行。”

“唉，宫保过誉了，过誉了啊！”冯国璋边说边随袁世凯到客厅待客处坐下，很随意地拿着茶几上的苹果就这么吃起来，先是咬了一口，又看了看那红润饱满苹果，赞道：“这苹果不错，还是宫保会享福，瓜果保人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