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魇（2/2）

吉木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一直没有恢复，甚至越来越发不出声，声带干瘪得像是失掉水分的海绵。他很想知道这副面具之下隐藏着什么样的表情，但这是一种亵渎，任何看到大祭司真面目的人，都会被上天处罚，这是神的旨意，无法违逆。

“看来，外族人准备卷土重来了。这‘三牲’应该是他们用来祭奠数十年前，那场大战中的亡灵。”大祭司身子微颤，像是在追忆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大祭司，他们到底举行的是什么仪式？又要如何破解呢？”这才是吉木最担心的问题，既然大巫师让他来找祭司，就足以说明，大祭司是有办法的。

“当然是复活仪式了。”

“复活谁？”

吉木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祭司，只见他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向眼前这片曾经染满两个部落鲜血的密林，低语道，“所有人。”

……

晨光熹微的住院大楼。

夏彦竟然侧躺在冰冷座椅上睡着了，他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颜沫所在的高中。杨胖子和他因为偷看下次考试试卷的原因，而被罚打扫全校操场。

偷窥试卷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杨胖子想要梦寐以求的怪物猎人的umd，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和夏彦联机，并肩屠龙了。他父母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但前提是：考试必须进前十，否则免谈。

所以，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实力，按照他的话说，这是破釜沉舟的战役，必出险招方能获胜。

险招，当然就是偷看试卷了。

因此，他找了夏彦这个身体灵活的同伙，虽然夏彦对考试从来不以为意，但他觉得，这是一次值得豁出去的冒险、并且属于男人的冒险，而且兄弟有难，必须挺直身子，拔刀相助……

结果不用说，没有经验的两人，被教导主任轻易的抓了个现行。

梦里，天际阴沉得快要塌下来，空旷的操场像是一个巨大牢笼，那里封锁着夏彦冗长的记忆，有悲伤，也有欢笑，教学楼宛如瘦骨嶙峋的怪物，能让所有顽劣的学子，低下高傲的头颅。

他坐在保安室外，直愣愣的看着杨胖子从西面骑着扫把，绝尘而来。本来这个画面相当拉风，可惜杨胖子的身材实在是太过惹眼，根本配不上‘绝尘’二字。

夏彦笑得前俯后仰，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他发现了些许异样。

在那洋洋洒洒的微尘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像是蚊蝇般的黑色光点，它们缓慢汇集，像是在命定轨道上运行的原子，他伸出手，想要提醒杨胖子，可喉咙发不出声，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按下了静音键。

那些集结靠拢的黑色光点越来越明显，夏彦知道它会变成什么东西，紧张得连嘴都闭不上，可恨那杨胖子丝毫没有察觉，仍在撒欢似的扬起那一地灰尘。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你要是再闷不吭声的话，我就只有拿你朋友开刀了！”渐渐幻化成型的邪物，将漆黑的爪子张开，架在杨胖子喉间，如浓雾般随风卷舞的披风包裹着它的身体，它低着头，俯瞰着杨胖子，迟迟没有动手，似乎在等夏彦回话。

杨胖子已经被漫天卷舞的微尘完全遮蔽，风沙肆虐，雷云穿空，空气沉闷得宛如压在心口的铅块，夏彦口鼻之间已经渗出血来，这邪物现在找上自己了，而且，它似乎可以看透人心，更擅长挖掘内心无比珍视的东西，以此要挟，那么，它究竟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夏彦尝试着用他那发不出声的喉咙，挤出这几个字。

干涩单调的音节顺利传到了那邪物耳朵里，只听它冷笑两声（夏彦其实分辨不出那是不是冷笑，因为那声音像是一把钝刀架在老旧二胡弦上摩挲），厉声道，“很简单，退出你正在进行的无聊解谜游戏。”

“退出游戏？”夏彦明白它指的是什么，但自己还没有想到如何解救杨胖子的方法，故意拖延时间。

“你想跟我打哑谜吗！”那邪物扬起披风，将漫天散落的微尘震开，被它一把抓起的杨胖子像是晕厥了过去，它嘴角上扬，枯瘦干瘪的指尖如刀般顺着他的咽喉上方，轻轻一划！

梦中的天穹，飘满了火红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