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猫又（2/2）

被毛发覆盖的怪物悄然完成了变化，它们互成犄角之势，不需要眼神更不需要言语的配合，三位一体，登时如一只射出的利箭，白光突至，散发着焦糊味的利爪，眼看着就要刺穿夏彦的胸膛！

“哥，小心身后！”

小亮急中生智，顺手拉住夏彦的手，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后倒去，夏彦直觉后颈一凉，数根发丝随着拂过的枯风卷落在地，那三个怪物恰好从上方掠过，轻松的封死了夏彦的去路。

战斗中把后背留给敌人，本就是相当愚蠢的做法，夏彦心有余悸，不过吃瘪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也让他认识到了怪物攻击的方式与速度。

在这条并不宽敞的墓道中战斗，其实对夏彦一方更加有利，因为地形的原因，不仅限制了三个怪物的战斗空间，使它们束手束脚，而且攻击意图也会变得明显，极易判断，既然脑子被解放了，夏彦便有机会利用空闲的脑子，去想解决的办法。

那三个怪物险些得手，喉咙里的呼噜声仿佛因为兴奋，而变得更加剧烈。原本在最前方发动攻击的怪物，迅速的反身回到三角顶端，简单的调整了位置之后，它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它们把冗长的毛发拧作一团，像是一根大号的皮鞭，毛发下方焦黑的肌肤仍旧散发着浓重的糊味，丑陋的坑洞里不时的掉落灰黑色的皮肤角质，看的人心里发怵。发鞭左右逢源，如灵蛇出洞，以精确的弹道疯狂的抽打着闪转腾挪的夏彦，噼噼啪啪的破空之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夏彦闪躲之际还得顾着小亮，少不得用带有道家拳劲的手，硬挨了几鞭，不过，他似乎已经发现了它们攻击的规律。

三个怪物发动攻击的时间，有着明确的先后顺序，首先，处于三角顶端的怪物，负责发号施令，并带头进攻，只要它发出了进攻指令，侧翼才会进行攻击，虽然中间隔得时间很短，但这对于夏彦来说，足够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登时窜入了他的脑海里。

而此刻，属于老妪的战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猫又的攻击频率快得惊人，老妪招架的时间远远大于攻击的时间，她自问，就算以她巅峰时期的肉身来战斗的话，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了，虽然猫又的攻击现在不足以致命，但同样使她没有任何机会画出更强大的真言来制敌，如此消耗下去，老妪的魂灵迟早灰飞烟灭。

已经离真相如此之近，她不想在这里止步不前，可她每一次的奋起反抗，都被猫又轻松的打断。

黑色的猫又虽然说已经超越了猫的范畴，但对于猎物，它们的好奇心是相同的，所以，它并没有拿出致命的攻击，反而是以一种玩味的方式在进攻。饶是如此，老妪仍是讨不得半点便宜。

这时候，猫又移动着肥胖的身躯，踏出敏捷而不失优雅的步子，如黑洞般的眼瞳里映着老妪缓慢的动作，陡然散开的尾巴，像是一柄高频旋转着的锋利刀刃，狠辣的穿过老妪单薄的肩膀，如雾般崩碎的肩膀，再度收拢，复原，没有痛感的老妪还没来得及格挡，另一只手臂又被生生搅碎。面对如此对手，连喘息都成为一种奢侈。

小亮夹在两个战场中间，显得一无是处，恐惧像悬崖边拂过的狂风，仿佛要将他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卷入深渊，他明白，深渊的那头是更加阴暗的恐惧，那里是属于魔鬼的沼泽、吸血鬼的古堡、鬼婆的地窖。

那个地方，他不想再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一个人的脑子里只剩下恐惧和绝望，那希望的曙光也同样被拒之门外，所以，他需要清理掉这些负面的垃圾，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他要救回妹妹，哪怕只是她的灵魂。

他手里没有武器，不能形成战力，但理论上，黑暗中的怪物都怕明火，想到这里，他把目光转向盛燃的马灯，或许，他能够利用马灯里面仅剩的一点油，来给三个怪物制造一些麻烦。

三个怪物依旧采用着三位一体方式攻击着夏彦，但夏彦应付这招数越来越得心应手，每次挥出的毛发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都被他间不容发的躲过，落空的发鞭击打在敦实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吼叫，狭窄的墓道里飘满了三个怪物身上的焦灰。

赤身的小亮将脱下来的衣服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碎布，然后熟练的裹成球状，可惜的是衣服的布料有限，只能裹成四五个，他熄掉了其中一盏马灯，拔掉注油孔上方精巧的红色木塞，把油倾倒入布球里浸透。那副认真的模样一如他当年给妹妹折纸船时的态度，可那条船带来了死亡，但眼前的东西承载了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