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偏见（2/2）

凌悦不自然地扯了下唇：“……你这话，是在嘲讽我吗？”

江客耸肩：“凌悦，你太敏感了，我就事论事而已。”

凌悦抿嘴，长长吁了口气：“你说的是有道理，但对于执法者而言，善与恶的分界线其实很简单。如果连执法者都轻易动摇，那恐怕人们的善意反而会被恶人利用。读者当然不同，他们是真正的旁观者。”

“这倒是。”江客点头，“对加害者保留太多的同情心，有时并不利于开展工作。”

方雅然咬咬后槽牙，黑眸掠过南邶时，见他目色久久停伫在江客身上，心头霎时结满了霜雪。

原本踌躇不决的疑惑此刻几乎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腔调冷静，一本正经：“江客，你一个情感缺失的性子，倒是对这些细节观察得十分微妙。但我怀疑，是非善恶你拎得清吗？”

众人听言，不免有些尴尬。孟泽轻咳一声，有意提醒方雅然注意自己的言辞。

南邶抬手握了握江客的肩，得到江客柔柔一笑的回应：“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方雅然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解加害者施害的动机是所有执法者都会做的，但这不是他们犯错的理由。江客，单凭这一条，你的画风就不对。”

“指责我？”江客舐了唇，“方雅然，我只是情感缺失，又不是智商缺失。对于多数人的遭遇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好歹我也受过高等教育，是非善恶我当然拎得清。人除了情感，还有理智存在，只不过……”

下一瞬，她讳莫如深地勾勾唇：“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讲，是非善恶的选择全凭自己随心所欲，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原则，甚至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愧疚。”

最后这句全属话外之谈，像是江客故意在刺激方雅然。

方雅然面沉似冰，刚刚那个优雅的人此刻似乎已在江客言辞凿凿的论调下不复存在。

“还有，”江客见她不言，接着说道，“一看你就是假读者，根本没明白我在表达什么。就像我们刚刚的对话，我讲的是人心，你却和我讨论黑白分明的善恶。方雅然，面对我这样的人，只能温水煮青蛙，我的原形，迟早会毕露，不用试探。”

方雅然错愕，似是被江客一下戳穿了内心，迟滞少许，她淡淡道：“或许是我对你有所偏见，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提出质疑的来由。”

江客扬眉：“当然，你只是出于一线职业本能的警惕，所以，理性讨论。”

这时，一旁的时雨煞有介事地摸摸下巴：“我觉得江客说的很有道理，人的苦难是不可以拿来相提并论的。”

方雅然喟叹，睇她一眼：“你又心领神会到什么了？”

时雨努努嘴，一张清爽的小脸难得浮现出惆怅：“本来这世上偏见就多，有时候我们确实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将别人推入更深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