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2/2)
“婚房装修好那天听了你的话,”樱芝说,“把我的积蓄先留着。现在怀上孩子,我心里有安全感。”
“就是那天晚上,”天佑说,“我知道了,就是那天晚上,这个小家伙知道我们还有点钱就跑来了。”
“我也知道是那天晚上。”樱芝说,“那天晚上我们决定开放一次,好好庆祝我们的新房装修完成。”
“以为没这么巧的。”
“可是就这么巧了。”
“巧有巧的奇妙。”天佑说,“我觉得这事情巧得好。像是无意中在路上捡到一块宝石那样巧得好。”
4、
路上正逢下班高峰期,若午和樱芝用了比平时多出二十分钟,去到了也有一分店。
平时,她们从也有出发,开车去也有一分店,只需要半个小时。
进到店里,樱芝去了解栗子蛋糕的促销情况,若午去到树月的哈苏相机跟前,说,树月,你的相机看起来很不错,给我玩玩摸摸。
“先不要摸玩相机”树月说,“你去吃栗子蛋糕,我帮你拍照片。”
拍照开始。树月要求若午一口又一口地吃着栗子蛋糕,且要她一口比一口吃得大口。
等她说好了,可以不用再吃。回想起来,若午发现自己前后总共吃了三块栗子蛋糕。
故意借此来找茬。她说,树月,你也要去吃三块栗子蛋糕,我才不会去跟你做计较。
“三块栗子蛋糕不用去计较,”树月说,“你吃三十块我们都不心疼,你也不会长胖。”
“吃完我长胖了,”若午说,“才会要你也吃三块。要胖一起胖,胖了一起变得好看。”
“要好看看照片,”树月说,“照片里的你最好看。”
看过照片。若午说,所有的照片,你都将我拍成了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
“我拍照的出发点,”树月说,“要突出我们店里的栗子蛋糕真的很美味。”
“这有损我的形象。”若午说,“你为了你们店里的生意,不顾我的形象。”
“有在顾。”树月说,“要是不顾,会叫你两手各拿两块同时往嘴里吃。”
“你真是够能想象,”若午说,“还把话说出来,**裸的资本家思想。”
“我思想其实挺单纯,只是为了让我们的栗子蛋糕能够多卖出去一些。”
“打工这么卖力,要让你做老板,会更不惜牺牲别人去成全你的生意。”
“换话题。这话题探究下去,会成为点燃你我之间仇恨火花的导火线。”
“换就换。我连续吃三块栗子蛋糕,我现在长胖了,我不知该怎么办。”
“长胖的事等长胖再说,现在我看到你躯干纤细,腰肢苗条,很完美。”
“完美是你的觉得。你又不是我。肉又没有长在你身上。”
“我的觉得是,你不应该再为这件事情执着下去。”
“我对它执着,会如同你对你人生终极梦想执着。”
“我对我人生终极梦想执着,我认为是对的。你对这件事情执着,我认为是错的。”
“错我也要错得对,”若午说,“你拿了我的美丽去给你的人生终极梦想上排练课。”
“上排练课你说对了,”树月说,“我不否认,我要奖励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有了一个新梦想。”
“你的新梦想是什么?”
“等积累够了资金和经验,要开一间自己的蛋糕店。”
“祝你这个梦想早日实现。”
“怀疑你的祝愿带有私心。”
“此话怎讲?”
“看到你偷笑了。”
“我当然要偷笑,等你这个梦想实现,我又多一家可以免费吃栗子蛋糕的蛋糕店。”
“你这么爱吃栗子蛋糕,”树月说,“为什么不开一间你自己的栗子蛋糕专卖店?”
“我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画画。”若午说,“不懂做生意,不懂经营栗子蛋糕专卖店。”
“冲着你的喜欢,我来给你起个绰号。”
“你起,”若午说,“起好了要告诉我。”
“已经起好了,”树月说,“叫孩子王。”
“孩子王就孩子王,”若午说,“比我给你起的好听多了。”
“你也给我起了?”树月说,“什么时候起的?叫什么?”
“你说要给我起的时候,我给你起的。叫猴子。”
“我哪点长得像猴子?”
“长相不像。名字像。”
“我的名字叫任树月。”
“任树月的扩句,任何一棵树上都有一只猴子在捞月。”
“你的扩句水平太高了,语文课一定是孔子夫人教的。”
进店后,樱芝去了解栗子蛋糕的促销情况,了解完毕,她去找若午。
去到若午和树月旁边,刚好听到若午说:任树月的扩句,任何一棵树上都有一只猴子在捞月。树月说:你的扩句水平太高了,语文课一定是孔子夫人教的。被她们的对话逗笑了。
笑着。她说,树月,你千万别欺负你若午姐,她不是好欺负的。
“已经领教过了,”树月说,“刚才我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她反过来也给我起了一个,你猜是什么。”
“小美女还是小精灵?”樱芝说,“要么就是小乖乖或者小可爱多?”
“都不是。”树月说,“要是这些就好了。是这些我早就谢天谢地了。”
“不然是什么?”樱芝问。
“猴子。她说我的名字的扩句,任何一棵树上都有一只猴子在捞月。”
这次,樱芝又被逗笑了,笑得更加大声了。
笑着。她说,这扩句扩得好。想以前读书,她语文考试从来不及格,这次超水平发挥了。”
“别揭我老底,”若午说,“你在树月小朋友面前揭我老底,我以后怎么在她面前混下去。”
“现在混不下去的是我。”树月说,“我先去忙了,祝你们玩得开心和快乐。”
树月转身离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走远了。若午说,我看出来,树月生气了。
“我也看出来了,”樱芝说,“她生气了。”
“她为什么会生气?”
“估计介意你我合二为一,觉得我们将她欺负了。”
“逗她玩而已。”若午说,“没想到她这么孩子气。”
“小女生不都这脾气。”樱芝说,“你我小女生时,不也是经常这样子。”
“你说到我们小女生时,帮我理清楚了一个头绪。这头绪我以前一直理不清。我一直都觉得我和树月之间的聊天方式,感觉好熟悉。只是找不出熟悉点在哪里。现在找出来了,我和她聊天时,如同你我小女孩时在聊天,喜欢互损互捧,或自损自捧,以斗嘴为乐趣。”
“这个相似点我早就发现了,”樱芝说,“在你们第一次相见,她将手里那块栗子蛋糕切了一半递给你那次。”
“那次你就发现了,”若午说,“我却是迷糊了好长的一段日子。”
“这就叫当局者迷。”樱芝说,“你为这词代言了好长一段日子。”
“现在谜底解开了,”若午说,“我知道了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树月,原来她身上流淌有你我小时候的气息。”
“何止是小时候的气息,”樱芝说,“你我长大后还一样,也是喜欢互损互捧,或自损自捧,以斗嘴为乐趣。”
“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很清楚,”若午说,“不用你来提醒。我甚至还有过预感,觉得这习惯会伴随我们终生。”
“走,哄哄树月去。”
“要哄哄的。她是集小若午和小樱芝,还有大若午和大樱芝于一身的可爱孩子。看着她不开心置之不理,等于将我们自己置之不理。”
和树月相识的第九天,若午知道了树月的人生终极梦想。
那天,她去到也有,树月过来打招呼,说,若午姐,你来了,我哥和嫂子出去吃晚饭了。
“他们去吃晚饭不等我,”若午说,“为什么不等我?平日他们都会等,今天为什么不等我?。”
“我不知道,”树月说,“他们没有告诉我。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帮你打包吃的回来。”
“打包估计也是打些剩饭剩菜。”
“他们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说不准的,一切皆有可能。”
“我了解他们。”
“你一脸的认真,一点都不好玩。”
“你在逗我玩?”
“逗你玩。晚饭我已经吃过了。我打电话让他们不用等。”
“你去上课了,是不是也经常像逗我那样去逗小朋友们。”
“偶尔。他们偶尔也像你一样萌,让我想要逗一逗他们。”
“不要用萌这么幼儿园的字眼来形容我,”树月说,“我已经是大人,且是有了自己的人生终极梦想的大人。”
“你人生的终极梦想是什么?”若午问。
“当一名导演,”树月说,“至少要拍一部好看的电影。”
“这是个好梦想,”若午说,“等你梦想成真那天,可不可以请我做美术指导?”
“可以是可以。”树月说,“就不知道我的这个梦想,还要再过多少年才会实现。”
“一定要在我没有老到画不动前实现。”若午说,“我把它当成我的一个新梦想。”
“我会加油的。”树月说,“争取让你的新梦想,和我的人生终极梦想早日实现。”
5、
若午和樱芝出发去了也有一分店。
过了大约十分钟,钧河来到也有,他送来在天佑和樱芝的婚礼上,帮天佑和樱芝拍的婚礼照片。
接过照片。天佑说,我看看你把我们在婚礼上的照片拍得好不好看。
“我个人很满意,”钧河说,“不知道你感觉怎样。”
“看过了给你答案,”天佑说,“我先看照片。”
看了照片当中的一部分。天佑说,看过的部分我都很满意。共三本相册,你一共拍了多少张?
“和你去婚礼现场的路上,说了至少要帮你和樱芝拍多少张优质的照片当作祝福你俩百年好合的礼物,就拍了多少张。”
“你说一百张。”
“刚好一百张。”
“没有多一张,也没有少一张?”
“你数数看。”
“我不数了。”天佑说,“你数对就可以了。”
“要不你可以找樱芝来数数,”钧河说,“顺便让她过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半小时前她和若午出发去了也有一分店。你要是来早点,能和她见上。”
“若午是不是上次在你们家聚会上那个百里若午?”
“是她。”
“她今天也来你们店里?”
“她几乎天天都来。在傍晚放学后。”
“我有时候傍晚也会来,没见过她。”
“樱芝从广州回来,正式到也有上班,她开始来的。樱芝来正式来也有上班后,傍晚来,你今天是头一次。”
“你记得太过清楚。年底工作太快的原因,无止境地加班和出差。对了,若午是读书,还是出来工作了?”
“出来工作了。开了一间绘画工作室,教小朋友学习绘画。”
“她是美术老师?她的职业与她的外表气质看起来不相符。”
“看外表,你觉得她是做什么工作。”
“猜不出,只是觉得她长得很漂亮。”
“她性格也挺讨人喜欢。”
“看来我要多多了解她。”
“可以多多了解。”天佑说,“她像你一样,单身。”
“我会找机会的,”钧河说,“现在我们先把她放到一边,你继续看照片,有不喜欢的挑出来,回去我从剩余的底片上挑选出来帮你们补上,补够一百张。”
将余下的照片全部看完了。天佑说,都喜欢,没有要补上。
“没有就好,”钧河说,“没有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天佑说,“我没想到我结婚也能给你的业余爱好增添成就感。”
“让我小小地陶醉一下,”钧河说,“我不会飘飘然的。”
照片的事情过后,他们聊起了车子的事情。
“某品牌出了一款新的suv,”钧河说,“广告上说那款车子行走山路特别的牛,如同让奥运长跑冠军在公园的林荫小道散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不喜欢那款车,”天佑说,“先是不喜欢它的外观,车身线条不流畅。后是不喜欢它所属的品牌,那是洋品牌。我有爱国情结,我钟爱国产车。”
“它车身的线条不流畅,这点我也认同。但它的内在配置和价格都很吸引我。它的性价比很高。”
“又开始关注车子了,你是不是想换车?”
“我一直都喜欢关注车子。”钧河说,“不过想换车这件事情倒也被你说中了,在考虑中。不一定会换得成。不过应该也会换得成。得看心情了。我那车子的减震已经出了几次问题,这个周末又得要去4s店了。”
“我的车子还在磨合期,”天佑说,“年前觉得离合有点紧。年后顺畅了许多。希望接下来和它能磨合出更多默契。”
聊过了车子,钧河回家了,天佑要继续做蛋糕。
当天的蛋糕订单里,他还有三张未完成。
未完成的三张订单上,他看到备注上都是写客人在店里打烊的时间来取蛋糕。
其中有一张订单,他看到客人订的是可可口味的蛋糕。
和钧河聊车子的事情的同时,他将可可粉找出来了,决定先做那个蛋糕。
回到家,打开家门,钧河看到客厅和书房亮着灯。
又观察过了,他看到鞋柜前有一双42码的白球鞋。
42码的白球鞋,一龄在日常穿着搭配时的必备款。
以这为证据,他知道是父亲来了。
父亲来了,这信息从脑海里溢出来,他变得喜悦。
喜悦地去寻找,在客厅里找不到,他又去了书房。
一龄来到,看到钧河不在家,他进书房看书去了。
手里的书本看了十来页,他听到客厅外响起了开门声。
接着,他又听到一串钥匙放落到鞋柜上方的铁盒里的发出的响声,知道是钧河回来了。
去到书房门口,钧河看到父亲在里边看书。
进到书房。他说,爸爸,你出差回来多久?
“今天回来的,”一龄说,“回到火车站直接来你这里。来到你不在,我也懒得给你打电话,想着等等你就会回来了,也许你是在加班。”
“今天不用加班,”钧河说,“下班后去了天佑的蛋糕店里玩。你回来要是打招呼,我会去接你。”
“不用你来接我。”一龄说,“在火车站门口坐300路公交车直达你们小区门口,很方便。”
“方便归方便。”钧河说,“年前你去出差了,春节没有在家里过,理应好好享受一回有儿子接站的幸福感。”
“要真想让我享受,”一龄说,“明早你送我去上班。要还想让我双重享受,明天傍晚你可以来接我下班。”
“成交。”钧河说,“如果你愿意,再接下来,一直到你退休日子的前一天,我都愿意负责接送你上下班。”
“你知道我退休的日子将要到了?”
“你退休的日子,正月结束后,二月的第一天。二月初一。”
“我不太知道你会去关心这件事情。”
“三年前我开始关心了。”钧河说,“记不记三年前,有一次和你去乡下和我妈妈团聚的路上,我问了你的年龄。”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次路上经过你和天佑小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带上天佑去乡下和你妈妈团聚那次,路上经过的我爬上山顶拍照片,你们在半山腰歇息的那座山,我们又停下来,爬上那座山,去山顶拍照。你喜欢上摄影后,每次我们在天晴的日子经过那座山,你都会陪我爬到山顶上去拍照。那次下山的路上,你说,爸爸,你今年是不是57岁了。
“我当时是这么问的。”钧河说,“你说,是,57岁了。不过57岁又怎样,还不照样是你老爸。”
“我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一龄说,“在我的回答之后,你说,当然,这一辈子,你都是我老爸。”
“你说,那你还来关心我的年龄。”
“你回答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了。”
“要是我今天不将实情讲出来,你还被蒙在鼓里。”
“你真是越长大,越让我觉得你真的长大了。”
“接下来,直到你退休这一天,我都想要你和我一起住在这房子里。和你住在我买的房子里,我觉得幸福感更多。”
“只住到正月的最后一天。”一龄说,“退休后我要去乡下和你妈妈生活,不和你住在一起,不愿意在你买的房子里开启我退休的第一天日常。有一件事情顺便事先声明,正月最后一天,下班了我自己回春谷小区,不用你来接我。”
“我尊重你,”钧河说,“尊重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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