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初雪之夜，拒之门外（1/2）

黛染屈膝请安道：“黛染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东方玥拘谨又严肃地点了点头。

上官沫则急急上前拉住黛染的手，眼眸瞬间笑成了绵长的绣花线，欣喜难当地说：“黛染免礼！快快别站着了！赶紧坐下！”

上官沫拉着黛染，与黛染一同落座窗户旁的座位。

因为窗户旁的座位是靠窗摆放的方桌椅，所以统共只有两个座位。待黛染与上官沫隔着小桌并肩而坐之后，便再没有空余的座位留给东方玥了。侍女只得恭敬地给东方玥搬来一把厚实的檀香木椅子，面向窗户放置。东方玥落座该把檀香木椅子，与上官沫与黛染一同，围着小桌坐在一起。

与上官沫的眉开眼笑不一般，东方玥一直挺直腰板正襟而坐，眉头微蹙，嘴巴紧抿，严肃拘谨……若是不了解东方玥的人，或许会以为东方玥是因为方才座位的问题而心有不悦。但了解东方玥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因为东方玥本就是长着一副忧国忧民的严肃模样。

黛染与东方玥一共才见过两次，因而黛染自然不了解东方玥。唯怕东方玥真为座位之事耿耿于怀，黛染赶紧站起身，恭敬地对东方玥说：“皇后娘娘坐黛染这里吧！”

东方玥摇头，断然拒绝：“无需客气。”东方玥说话的声音比寻常女子沉稳，说话的语调更是直接得不带半点拐弯的余地。

黛染尴尬地僵站原地……她不知道她是该继续客套地坚持要与东方玥换座位好呢，还是听话地不知好歹地径直坐下好……幸亏此时，上官沫伸手拉着黛染的手，慈爱地笑着对黛染说：“皇后让你无需客气，你便无需客气！快快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吧！”

黛染当然立即坐下了。

竹香与意柳恭敬而麻利地为三人奉好茶。

呷了几口茶之后，黛染才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说：“太后与皇后娘娘大驾光临，黛染实在感到受宠若惊。但黛染如今仍是带罪之身，若被大王知道太后与皇后娘娘前来杏苑……”

上官沫笑着打断黛染的话，“傻孩子！你哪里是什么带罪之身？你分明就是大乾的有功之人！得知你怀有身孕的消息之后，哀家当真是喜不自胜！只因大乾已经许久不曾有这般喜事了！此后十月，黛染你定要处处小心谨慎，好好照料自身身体，好好照料腹中孩儿，好好为大王诞下健康的孩儿！你可知道吗？”

黛染点头回答：“黛染知道。”

不知为何，黛染竟有些哽咽。

上官沫真见不得黛染这副可怜的模样，上官沫轻拍黛染的手背，轻叹一声开解道：“孩子，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所幸现在委屈都已经过去了。大王才刚知道你怀有身孕，便就恩准哀家与皇后到杏苑来探看你，可见大王心里仍是有你的。你切莫再因小事生气，切莫再为小事伤心。只因母亲何种心情，腹中的孩儿便就何种心情的……为了腹中孩儿能够健康快乐，你可得尽快调整好心态才行。”

黛染再度点头：“黛染明白。”

不知为何，黛染竟更加哽咽。

上官沫疼惜地点头道：“明白便好……说到底，大王亦是有大王的无奈啊！好了，我等且不说不高兴的话了。黛染，这是你第一次怀有身孕，若你有何不明白却又不好意思求问于龚太医的，你大可以请教皇后。皇后无论是生孩子还是栽培孩子，都极有经验。”

黛染笑着说：“黛染不过怀孕一月，暂时还未遇到什么问题。若黛染日后真遇到了问题，黛染一定会求教于皇后娘娘的。万望皇后娘娘到时候不要嫌弃黛染愚钝才好！”

于黛染而言，这一切不过是客套话罢了。虽则东方玥生育过三位王子，但黛染实在难以想象她与东方玥讨论生儿育女的场景……黛染总觉得，相比起生儿育女，东方玥更适合商讨沙场杀敌。

东方玥却严肃认真地说：“只要你真心求问，本宫必然不会嫌弃你愚钝。想当初，本宫自得知怀有长子晔儿的第一日开始，便会每日撰写日记，记录下身体与心情的变化，直到瓜熟蒂落之日。此后，本宫再怀旻儿与宽儿的时候，亦会每日撰写日记。太医说，这般撰写日记更有利于太医对胎儿的照料，也能让母亲在瓜熟蒂落之日少遭不测。因而，为了你与你腹中的孩儿着想，本宫希望你能够从今天起每日撰写日记，并且将日记呈递给本宫与太医细看。对此，你可有异议？”

震慑于东方玥的气势，黛染只敢点头道：“黛染对此并无异议。”

东方玥接着说：“从今日起，除却龚太医与原本侍奉着的侍女之外，本宫还会另外命人每日监管照料你的膳食与汤药，直至你顺利诞下孩儿为止。在怀孕期间，若你有何不适，你必须立刻告知本宫与太医！若你有何不满，你亦可以及时向本宫提出。只要你的不满是合理的，本宫必定会调整至让你满意为止……”

接下来，东方玥极为认真地给黛染解说了一系列极为详尽的注意事项……黛染突然觉得，她腹中的孩儿是安全的，亦是幸福的……黛染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以后，黛染为了撰写日记的事情还偷偷询问过龚太医。

毕竟黛染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若当真按照自身实际情况记录，黛染怕会露出马脚来。龚太医却说，他为黛染调配的汤药能让黛染与寻常怀孕一月的迹象一模一样。龚太医更说，黛染此后只需继续按时服用汤药，定能顺利地“十月怀胎”，诞下健康的孩儿……因而，黛染的日记只需按照自身感受，准确记录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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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居然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花，一片一片，纷然而落，如破碎的琉璃灯盏，将仅剩残荷枯枝的杏苑覆盖……被雪花迷醉的夜，天地万物仅剩一身冰冷的白寒衣。

黛染坐在寝室内，就着昏暗的烛光，看着窗外缥缈破碎的琉璃灯盏……她想起了紫瑶宫内散发着淡薄亮光的琉璃灯盏，她想起了在琉璃灯盏旁抚琴的轲倪，她想起了轲倪那身柔软的黑紫袈裟，她想起了轲倪那张俊朗如仙的脸庞，她想起了轲倪的吻，她想起了轲倪的拥抱，她想起了轲倪的气息，她想起了轲倪的一切。

寒天相思，一点一滴，刻在心头。

忽而之间，一袭如雪耀眼的白衣刺痛了黛染的眼眸……是夏侯衍！

天煞的！

不是说君无戏言的吗？

不是说一个月内不会踏足杏苑的吗？

好不容易能够静下心来思念轲倪，难道夏侯衍竟连一点点静下心来的时间都不给她吗？

黛染愤恨地关上窗户，快速地吹灭蜡烛，权当自己已经睡着了！

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