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册封吉典，独守空房（2/2）

万籁俱寂。

没有骄纵繁盛的紫曼罗传来的馥郁香气，没有红杏告别枝头的婉转缠绵，没有不分昼夜回荡的饮宴乐声……纵使大乾王宫与萨释王宫如此不同，但快速穿行在夜色之间的黛染还是无法自已地将眼前的夜与从前的夜混淆。从前，她亦是这般混迹于夜色之中，脚步匆匆地前往紫瑶宫……从前的种种美好，从前的种种偎依，让黛染心酸地幸福着。

站在肃穆殿的阶梯之下，黛染怔住了脚步。

只因肃穆殿的大殿门前，站着守夜的侍卫。

正当黛染苦思冥想该用何种借口走进肃穆殿之际，一名侍卫快步跑下阶梯，走向黛染……黛染心虚地想要逃，然而黛染还来不及后退，侍卫便在黛染的身前停下，拱手对黛染说：“参见黛染夫人。”

黛染僵在原地，清了清嗓子问：“大王可是仍在肃穆殿内批阅奏折？”

侍卫恭敬回答：“是的。”

黛染说：“给大王通报一声，说本夫人有事求见大王。”

侍卫说：“大王有令，今夜黛染夫人可以直接进肃穆殿，无须通报。”

黛染眉头紧皱。

看来夏侯衍不单只心思难度，而且还料事如神！

黛染疑虑重重地缓步走上台阶，缓步走进肃穆殿书房……肃穆殿书房偌大如海，深邃如渊，昏暗的墙面上全都是高耸的书架，书架上乌压压地排列着无数文书……若不是顶上没有夜明珠的照耀，若不是地面所铺砌的并不是触手生温的玉石，黛染真会有重回紫瑶宫的错觉……

突然，黛染停下了脚步。

只因，黛染看到在巨大黑木书桌后埋头批阅奏折的夏侯衍。

夏侯衍的身后，是如渊的昏暗与乌压的文书。夏侯衍的身前，是偌大的黑木书桌。黑木书桌上除却堆积如山的奏折之外，就只有一盏孤独的油灯……油灯微光在昏暗中跃动，偶有烛花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甚为清脆。

时近子夜，夏侯衍居然还在埋头批阅奏折？

身为天子，居然只点着一盏油灯批阅奏折？

夏侯衍不是从萨释国运回了无数的金银财帛奇珍异宝吗？这些金银财帛奇珍异宝之中定然不乏夜明珠！明明可以用夜明珠将一室照明，为何夏侯衍还要坚持只点一盏油灯？正当黛染心感疑惑之际，肃穆寂静的昏暗之中，突然回荡夏侯衍浑厚的声音：“为何来了？”

“你为何不来杏苑？”既然夏侯衍直接问，黛染也就不拐弯抹角。

“本王晚些再去。”夏侯衍的眉头紧皱着，视线始终紧锁那本翻开的奏折，完全无暇抬头看黛染。

“晚些是什么时候？现在都已经是子夜了，难道还不够晚吗？”

“你且先回杏苑，待本王批阅完这些奏折，自是会到杏苑找你。”夏侯衍手执毫笔，严肃谨慎地在翻开的奏折上写下批注……批注过后，夏侯衍将该本奏折合起，放在左边高垒两叠的奏折上。不作任何歇息，夏侯衍再度伸手，拿起高垒右边的其中一本奏折，翻开，细看……夏侯衍幽幽开口道：“若你累了，大可先行歇息，不必等本王。”

“你说等你批阅完这些奏折便到杏苑找我？但是这些奏折垒得这么高，你今夜当真能够全部看完吗？”黛染对此十分质疑。

“不一定能够看完。”夏侯衍说着，再度谨慎地在奏折上批注……

“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吧！？”黛染怒问。

“独守空房的，不只有你。”夏侯衍的语气里满是无所谓的戏谑。

“我不管！反正我今夜是绝对不要独守空房的！”黛染快步走到夏侯衍身旁，伸手就要夺去夏侯衍手中的毫笔。夏侯衍却反应极快地一手拂开黛染，黛染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脚步，黛染长手一伸，抢走了其中一本高垒的奏折。

“把奏折放下。”夏侯衍一边继续批注，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黛染。

“把毫笔放下！”黛染将手中的奏折凑近跳跃的火光，威胁道：“若你不赶紧放下你手中的毫笔，若你不赶紧合上你看着的奏折，我就把我手中的这本奏折烧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本奏折你一定还没有翻看过吧？若我当真把它烧了，说不定你会错过很重要的国事！孰重孰轻，你自己斟酌！”

“你敢？”夏侯衍似笑而非地继续在奏折上批注。

“人人皆道，天下间最心狠手辣的就是曼罗门贵族！我身为曼罗门贵族，别说是烧这区区一本奏折了，就算是放火将你烧了，我都敢！”

“是吗？”夏侯衍终于放下手中的毫笔，将奏折合起放置一旁……夏侯衍背靠椅背，转头看着立于身旁的黛染，“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再是曼罗门贵族了吗？你不是说，你已经是本王的夫人，所以你定会一心一意地侍奉本王，用尽余生报答本王吗？怎么了？你当真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来侍奉本王，报答本王吗？”

“是的！”黛染狠狠地瞥着夏侯衍……大乾王宫之内果真到处都是夏侯衍的线眼，以后她定要更加处处小心，谨言慎行才可！

“既然你已是本王的夫人，本王自是该提醒你，本王更喜欢矜持自重的女子。”夏侯衍大手一伸，便就抢走了黛染手中的奏折……将奏折翻开放置桌面，夏侯衍又再认真地在奏折上批注。

谁稀罕你喜欢了？！

黛染狠狠地瞪着夏侯衍！过于愤怒，让黛染的心脏又再剧烈跳动不已……黛染下意识地捂住心脏，本还忙于批阅奏折的夏侯衍当即放下手中的毫笔，看向黛染问：“可是心悸病又犯了？”

“是的！我的心悸病又犯了，所以你必须马上送我回杏苑！”明明是要假装柔弱博取同情，黛染却无法自已地咬牙切齿。

“既然犯病了，那你便赶紧回杏苑歇着吧。”黛染中气十足，一定都不像犯病，想必只是耍小性子罢了……夏侯衍因而不再理会黛染，再度低头批阅奏折去了。

“我要你陪我回杏苑！”黛染霸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