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封溪府 | 孤岛寻宝藏(2/2)
喊还没喊完,那持枪的人竟然一边朝着船舱喊话,一边给那柄长枪上膛。
我擦!溜!还没等他瞄准我,我哧溜一下,潜到水里,然后拼了老命似的朝船尾游去。
那船突然横着加速,船尾的漩涡差点把我吸进去,我在水里赶紧翻了几个筋斗,然后像一条带鱼似的,往船身外面一蹬,借力游开去,子弹速速速地落在水里。我借船尾漩涡的推力,反而离开了那个船尾位置,不过马上又被船尾铁浆搅动的漩涡卷进去,我憋住气,还是又喝了几口江水。
我擦!见死不救,还他么想打死我呀!我从水里露出之后,朝着那西去的大船狠狠骂了一下那班人的老祖宗。
那班是什么人呢?根据我推测,当时的局势应该由于清末时被迫开放通商口岸,浔江由于直接接通珠江也变成了一个运输水路,而浔江府或者上游府县,应该有开放了的海关港口。最早进入浔江占领航道的,是英国人,美国人,和日本人。
这么一弄,我还不敢上岸了,生怕一上岸,岸上不知道哪里又出来一帮流寇,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我。万一他们真是把我弄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水流把我顺势推到大概远离了胡郎渡口好几里的地方,隐约中看到前面黑乎乎出现一个大土包,不,江中间的应该叫做岛,对,是一座小岛。
小岛总算友善,迎接我的是一片柔软的沙地。
还没回过气来,又从远处开来一艘更大的火船。那火船通体灯亮,体型巨大,离我这里还有好几里地,船体搅起的浪头已经推到了我脚边。低沉的轰轰轰声,把耳膜震得又痒又痛。
我伸手摸一摸裤头管,梵能法师给我的小布袋还在。幸亏没被刚才那班流寇土匪搜到。大概他们只想要“硬”的就没有搜到。
我心里略感安慰。
这江上居然有这么多船只进出,而且都是火船,这浔江府上下,是不是很多资源啊?我一边想,一边向小岛高地挪去。
这小岛似曾相识,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岛,又或者亲自曾经到过此岛。小岛的高地是一处险峻的石山,上面好像还真有一个小亭子,四周全是冲天的嶙峋怪石,黑煞煞一片。我在石头中间爬上去,远处而来那艘火船开的更快了,探照灯远远地照过来,把小岛照的如同白昼。我赶紧一躲,把身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不忘迅速往上爬,终于在火船经过小岛时到了山顶一块石碑那里。
然而那艘大船竟然朝着封溪这边的方向靠拢,又是明亮的探照灯不断在方圆十里内打探。船开慢了,然后竟然在大湖码头靠岸停泊了。
目测上去,大湖离这个小岛不足二十里。如果这班人要来此岛,无需1小时就可以到达。怎么到哪哪都不安全啊?今晚我就得想办法过去封溪那边,要不然明天只有死路一条。
我正在忐忑,忽然对面一面墙那里有一个猫着腰的人影晃动。我低声喊了一声:谁?
那人慢慢靠近,我一着急,朝着他的双脚来一个剪刀脚,把他放倒。那人翻过身,伸出双手想掐住我脖子,我一闪,他扑了个空。接着我又对着他的下部飞了一脚,他用双手挡开,又伸手过来劈我脑袋。我脖子一缩,朝他的腰身撞去,把他撂倒在地上。我骑在他身上,拼命掐住他脖子。那人唔唔唔了几声,断断续续说:我是船家。。。。。。。
我防备地松开他,狠着劲儿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咳了几声,闷着嗓子说:我是浔江渡船的,封溪大湖人,做了一辈子带水(纤夫),所以这里的人叫我做阿带。
我站起身,把阿带也扶起来。原来阿带并不是很老,大概四十岁左右,不过由于工作劳苦,餐风露宿,所以身材佝偻,脸面特别沧桑。
既然是穷苦人家,为什么刚才我被流寇抢劫时你不帮我呢?我问阿带。
阿带苦着脸说,那班人,谁敢得罪啊?我本来就不是胡郎人,大湖码头现在都被外夷人黄毛鬼占领了,本地带水没得做,只好到胡郎来谋生,一家大小等着我养。一来是胡郎没有正规码头,都是小的渡口,黄毛鬼不要;二来胡郎历来对接浔州府川堂码头,都是乡间村民过渡的,大家都是穷苦出身,虽然船资少点,起码安全。但是自从来了这班土匪,胡郎渡口也不安宁了。
阿带接着说:那般流寇,杀人倒不是经常干的事儿,就是偷走财物,人人自生自灭由天命。我见你被推下水,知你会流到聚龙洲来,所以划艇过来看看,有没有伤及性命。
我接着问:这里很多土匪流寇吗?没人府军管吗?
阿带苦笑着说:这班人就是土匪。长毛在的时候,跟长毛混;长毛败了,这批人又变回飞贼,到处强抢强盗,抢到的又交点保护费给府军,府军还给他们一个正经官职呢,叫做地方保卫队。干的都叫什么丧尽天良,绝子绝孙的事儿啊!都说这岛上藏了什么宝鸭,硬逼着我每天都来这里,他们把聚龙洲都挖穿了,挖到水底去了,把岛都翻过来了,都找不到宝鸭。
我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阿带:那么说,这个岛,聚龙洲,真的有宝鸭吗?
阿带叹了一口气,说:都是传的啊,谁见过呢?
这些人忙来忙去的,都在找传说中的宝藏,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着急地问阿带。
阿带给了讲了一个谜一样的故事:传说秦朝伊始,秦皇嬴政派遣赵佗和屠睢两位干将南下平定岭南。然而屠雎是个喜欢屠杀南方蛮人的北方人,一来到南越地方,就把不服从他的百姓都杀了。百姓就起来反了他,把他给杀死了。后来就剩下赵佗了,赵佗倒是听了一个良臣的劝告,说是秦皇暴政,国家即将倾覆,如今赵佗已经安抚南方,那么就可以根据天子号令,安抚百姓,使他们安居乐业,使当地民众学习中原文化礼教,学习纺织炼铁等先进技术,努力发展南越地方的生产力。
赵佗起初就是从龙虎关入关的,这龙虎关其实就在浔江府背面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当时赵佗一入关,就在浔江府的栗山,全山那片展开打斗。当地人后来一直退,推到封溪如今的西于,王堂一带。赵佗他们当时北方军队不熟水仗,打不过,一直在浔江那边浔州地界驻守。后来听人说,这赵佗从秦始皇那里带有一把很是稀奇的剑,能够呼唤天地神灵,于是赵佗趁着半夜,以剑为符咒,号召叫来水下的灵龟,灵龟变成一只巨大的船,船头接浔江,船尾接封溪,一下子就把赵佗的大兵,全部都接渡了江,连夜把封溪府的人制服打败。后来听说他懂堪舆之类,一下子相中了大湖,在那里建了一座城,叫做大湖将军城。赵佗安顿好封溪浔江两府,才一路打下,直打到番禺,又在番禺建一座城。后来赵佗就在大湖城那里封了一个王,帮他守城,大湖城那个王叫做苍梧王,掌管整个苍梧大郡。以前的苍梧郡很大,包囊了如今的浔江,封溪,番禺,和县,信州,宜州,端州,腰州。
他滔滔不绝,咂了咂牙花子,又说:世上的稀奇事确实多,那样的一把剑,问谁谁能听说过啊?
我急急问阿带:那把剑是不是叫做风火冷月剑?可是这把剑跟聚龙岛有什么关系呢?
阿带仰着头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叫做风火冷月宝剑?
我嘻嘻笑了一声:我听被人说的。
说到关系嘛,阿带一脸神秘地说:听以前的人说,浔江没有聚龙岛的,这个岛,就是赵佗叫出来的那只灵龟变,赵佗的五十万大兵,直到鸡鸣都还没运完,那只灵龟没办法,鸡鸣了就变成一块大石堆,就是今天的聚龙洲。那把封印的剑,自然也就在聚龙洲下面了。还有人传的更神奇,说赵佗又扔了一对落了法的白玉鸭子垫在灵龟下面,增加浮力,等他的大兵安全过江。后来那双白玉宝鸭,又有人想要。
阿带拍拍身上的泥,嘻嘻地说:你说,这么远古的事儿,还有人相信。连那些外夷开着火船来的黄毛鬼都信。现在,个个都来挖聚龙洲,都想要冷月剑,要宝鸭。
你信吗?我问,于此同时,不知是逐渐入夜,还是湿身所致,我感到一阵阵从地面上发出的寒冷,直逼脚底。
阿带跺跺脚,冷笑一声,说:千多年的冷月剑,双宝鸭,鬼见过么?还不如直接找长毛永安王的老巢实际!
永安王?永安王不是在浔阳金田那边吗?我问。
阿带用手指头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真是个蠢蛋!这些行军打仗的人,打到哪里就在哪里盖行宫,掠夺宝物,哪里没有他的巢穴?大湖虎林涌口有个永安城,一条大涌,泱泱资源,多碳火,岩石,木材物资。风水又好,历来老码头千多年还在经营,税务营业,出入口贸易,衙门政府,收入富足。凡入岭南的北方军,哪里有不占大湖的理由?
哦,虎林涌。我喃喃自语。虎林涌,我又重复了几次这个听上去很熟悉的名字。
阿带像想起来什么,就问:“兄弟,咱俩算是不打不相识。怎么称呼兄弟呢?”
我想到目前处境危险,应该隐瞒身份才对,但转而一想,巫奇四人让我跟他对暗号渡江,那阿带应该是自己人了,所以也就坦诚相告了:“我叫鹿马守义,是浔州府人。”
我们二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做问答题,这时候地底传来更寒冷的气息。
阿带打个哈欠,拍拍屁股,抖一抖那顶帽子,准备划船回去胡郎渡口。我突然感到地下一阵摇动,赶忙按住阿带。
阿带满脸狐疑地看着我,我凝视着他,问:地下正在晃动,好像是水在推动地面。你感觉到没?
阿带眼睛溜溜地转了一下,静静地听了一会,说:好像是,好像又不是。难道是地震?
我说,不是地震。地震山石会抖落。而刚才是整片地面在移动。
阿带惊讶地长大嘴巴。
我看了一眼阿带,说:难道水下真有宝鸭?
地面移动幅度似乎更大了,先是上下轻微震荡,接着是前后颠簸,由于不是太明显,所以分不清是向东还是向西移动。在仔细感受一下,地面似乎在逐渐下沉。
阿带扔给我一个火折子,我伸手接住,对阿带说,走,这小岛太蹊跷了,我们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门路。
我们正要迈出步子,往周围的怪石走去,地面震动更加激烈了。中间几块石碑像发冷似的打颤,旁边几棵桂花树也像中邪了似的左右移位,脚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出了一黑一白的两块大石头,在地面上不停旋转。阿带站在黑石,我站在白石,我对阿带打个颜色,意思要他镇定,跟着这块石头转动看看。
阿带虽然不敢打流寇,但也不是一个吃素的。这时候我发现我的胆子越来越大,跟刚刚进入浔州的找不着北高级多了。古墓,机关,死人,流寇,土匪,府军,长毛,黄毛鬼(外国人),我现在统统不怕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还跑不了吗?
这么想着,那石头也不颠簸了,随着地面缓缓裂开两半,慢慢地往下沉。
从底下一团薄薄的白烟,盖过我们的头顶,接着轰隆一声,头顶上的那地面,缝合上了。
被密封包装的我们,处在一团漆黑之中,我轻声叫:阿带?阿带?
阿带闷闷地骂了一句娘:擦!什么地方啊?乌漆墨黑的?
小心别呼吸太多烟气,可能有毒。我轻声嘱咐阿带。
下沉的通道先是锋利的石片,刮了我身上好几处伤口,痛得我咬了咬牙关。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就是一片柔软的泥土,我顺手一摸泥墙,闻了一下,这泥土有一种磷的气味,直冲鼻子。我忍住气息,又过了大概大概有十几分钟,石板停了,但是到处都是黑的,我摸一摸周边,还是软绵绵臭烘烘的泥土,中间好像还有些碎石。但是马上我们又被逆时针地旋转起来,我到达了一个大概离开原来位置的一百八十度的位置,就是阿带刚才站的地方。我又叫了一声:阿带?阿带?阿带闷闷地嗯嗯了一声,说:又是什么地方啊?这么臭?不会是个万人坑吧?
臭味越来越浓,我差点忍不住呕吐起来。那边阿带好像什么事儿没有。
阿带还在嘟囔:要不就是生葬口?
生葬口就是传说中龙气太猛,龙脉自然开口,直接把活人给吞噬,活活葬进去的意思。听说韩信葬母就是用这招:有一个地仙告知韩信,附近有一只龙脉。如果韩信把地仙葬进去,那么韩信将来必将富甲一方,财源享之不尽;如果韩信葬母亲于此地,那么韩星将来从军,必定管辖三军,出相入将便是了。韩信的野心是出将入相而非富甲一方,于是就偷偷把活着的母亲背到龙脉处,朝着那开好的洞口一扔,洞口自然关闭。韩星生葬其母的传说,历来正史野史也有描述。
还真不好说。我心里默默想着。我和阿带换了个位置,石块继续往下沉。大概又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地底传来一点慢慢清晰的蓝色亮光,蓝光一闪一闪的,非常诡异。
随着蓝光闪亮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亮,我们下降那条隧道,把我和阿带着实吓了一大跳。
原来那条臭烘烘的成圆柱形的通道,泥土里裹着八个人的形体,一层叠着一层,按照刚才下沉的长度,这条通道大概至少叠了七八层。那些蓝色亮光也不是什么灯光,而是漂浮的磷光,即俗称鬼火。我终于明白磷的味道是怎么来的了:这些尸体发出的味道。
想到这里,我马上呕吐起来。阿带只是咳嗽几声,说:死人怎么还没见过?没闻过死人味怎么的?
我吐得满脸通红,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瞪了阿带一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光线稳定了,落脚的地方很窄,阿带和我站的石板中间,露出一个青铜色的铜皮盖子,铜皮盖子被黑暗的水底泥盖住大部分,只露出一点字体。阿带跪下去,用手拨开铜盖上的湿润的泥土。只见上面刻了一个偏向指事的小篆字体:左上边一个人,左下角一个止的止,右上方一个小,右下边一个月。小篆总是秦国使用得多,月又是古文字经常使用的偏旁,我左看右看,始终想不出来这个古字的简化版。阿带也看了一下,又想了一下,说,是趙钱孙李的趙字,百家姓就有。
厉害啊,你还读过百家姓!我调侃阿带。阿带一笑,露出两个宽阔的门牙。阿带那张满是沟壑的脸,在鬼火闪烁的蓝光中显得阴森恐怖。
我冷冷的打了个颤抖。
我们俩合力把铜皮盖子掀开,底下是一个很矮的地道,地道内又是一片黑暗,从里而外,偶尔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呼呼声。
阿带连带难色地抬头看着我,我说,点亮火折子,看看是个活洞还是四洞再进去。
磷火密集在我们周围,发出一种微弱的嗡嗡嗡声,那种入侵骨髓的寒冷自始至终包围着我们。
阿带撅起屁股,上半身钻进去了一半,又退出来,说,我不敢进去,万一有什么鬼怪呢?
我现在终于找了一个伴儿,加上他当初见死不救,我现在很乐得欺负阿带了。我踢了一脚他的屁股,说,不进去我们还有退路吗?万一黄毛鬼子,土匪流寇,府军任何一个找到我们,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阿带只好又伏在地上,开始蜿蜒地爬进去,我也跟在后面。
那地道既潮湿又矮窄,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一寸一寸地像蛇一样往前爬,火折子隐隐欲灭。我感觉始终有一团蓝色磷火跟在我后面,弄得我后脑勺一阵一阵入骨般寒冷,不过回头看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原来地道是向下挖的,越走越大,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稍微抬高身子往前爬了。爬完一段平坦的,接着是一个转弯,就往下一级,每下一级,那种寒冷感就加深一点,到了第二级的时候,我的牙齿开始控制不住,不断地打起架来。
阿。。。。。。带,阿。。。。。。带,我发着冷颤轻声叫阿带,前面的阿带却一声不吭往前爬。
我擦!阿带在前面大喊了一声,停住了爬行,我刹车不住,整块脸撞到了他的鞋底的湿泥上。
前面有条蛇尾一样的东西足足有这个地道那么大,在我面前一闪又不见了。阿带大叫。
是蛇尾吗?这里太窄了,那蛇头肯定进不来这里。虽然那么说,但是我也害怕了,蛇可是六亲不认的。
阿带停在那里,用火折子周围照了一下,发现右手边有个打横的通道,又转个弯,像右手边那里爬去,谁知道爬不到十米,火折子突然熄灭了。
没有氧气,赶紧出来!我对前面喊了一下,于是我们又倒退着出来。
出来之后,就是我在前面了。
我豁出去了,反正前后都是死,还不如死在未知之手,要是前面有人突然出来咵嚓我一声,我他么还得感谢他呢。
退出来又接着爬了两级,寒冷使我心急火燎的什么都不看就往前爬,一时刹车不住,我脑袋朝下那样狠狠往一个洞那里掉,我哇哇大叫起来,阿带在后面扯住我的双腿,把我吊在洞沿边上。
火折子的光线太暗了,下面的坑好像深不见底,从下面传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腥味,腐臭味,跟着一道道向上流动的冷风,扑面而来。
快!快拉我上去!我扭过头对阿带低声喊。
阿带趴在地上,双手拼了命似的往回扒我的裤子。
不是把裤子!抓住我的双腿!你这个笨蛋!我冲阿带喊。
那股地底上来的冷风夹着腥臭离我的鼻孔越来越近,我被倒挂着,胃里的水倒灌上嗓子眼,挤进我的鼻孔,我连着咳嗽了一阵。
我手里的火折子那点火光中,远远的,跟黑暗中慢慢露出的两点光线源发生折射反应,那两点光慢慢像我的光源靠近,当我的视觉能力大致分辨出来那两点光源所在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我一边用脚尖勾着地面,一边用另一只手撑着洞壁往上抽身。我的胆大概已经裂了,因为我连声音都喊不出来,挣扎基本上也属于徒然。阿带死命拽着我,只能保持我不往下掉,但是我半个身子还挂在洞里。
那两点光源越来越近,接着是光源所在的硕大而丑陋的一对眼睛越来越近,接着是一张令人胆破心惊的大脸盘出现在光线的下方。
那真是一张妖鬼才有的脸!
血红的大嘴,露出两只长长的像锯齿一样的牙齿露在外面。它每呼吸一次,空气中就略过一阵重重的尸体腐臭味。它的鼻子又扁又短,吹出一种腥臭难耐的气。那张大脸足足有一个车轮那么大,长长的,除了眼睛没长毛,其余空隙全是脏兮兮,黑乎乎,湿漉漉的毛发。
它慢慢凑近我,却半闭着双眼,眼神里好奇比生气多,静静地打量着我。
它突然舔了一下舌头,湿湿的,长长的舌尖碰到我脸上,我前半个身子几乎淹没在那条巨臭无比的舌头里,那舌尖把我托在上面,抛起来,又落在那条舌头上。后面的阿带,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原来发出腥臭的是那条舌头!舌头上全是一种蠕动的长虫,可伸缩长短,又可变大又可变小,碰到我的脸上时,纷纷黏在我的脸上,弄得我又痒又痛。我趁着那条舌头把我托起的时候,我双手乱挥一阵,把黏在脸上的虫子拍掉,虫子原来是不能离开舌头的,就像一条口香糖,那边紧紧生在舌头的肉跟上!
趁舌头把我扔下之前,我用一只手撑住洞口,奋力向后一挺,对后面的阿带大喊:快后退!
阿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身体贴在洞壁上,让我退回来。
我一边喘气,一边跟阿带说,是一个很吓人的大怪物!吓得死人!
还没说完,那条舌头伸到阿带那边去,阿带从裤头管了抽出一把尖刀,往舌头上扎。我赶紧制止阿带,说,看样子它没有恶意,不像是要攻击我的样子。
阿带只好忍住恶心,那尖刀挡着那条到处占便宜的舌头。
阿带被吓坏了,问:难道这里还真有龙?
拉倒吧!龙长那样?不是一般的丑!我气呼呼地说。
那舌头还挺淘气,在我和阿带前面一会左勾,一会右勾,一会又卷,最后还伸出舌尖,摆在我们中间,示意我们握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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