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苍白国王（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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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通家族举办了一场晚宴，庆祝长子安图略的生日。最知名的几个家族都收到了邀请函。

这里有精通商业的梵卓家族成员，市政厅的几位机要议员，警察署的鲁尔署长及其子女，教会安排的的代表，还有几位远近闻名的画家。大家围在考究的长桌前，男人们边咀嚼着丰盛的食物边激烈地交谈着里昂的大事小情，女人们则忙着聊家事和那些风月八卦。

这时，安图略站了起来。他今晚穿着最华丽的礼服，褐色的长发扎在脑后。他敲了敲杯子，全场安静之后开始发言：

“感谢在座的各位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感激在座的各位对我父亲的工作莫大的帮助与支持。里昂市如今的风调雨顺离不开父亲朋友们的努力，城市的治安离不开鲁尔署长的治理有方，我也再次感谢他对我的提拔。我将和在座的各位一起，把里昂带向光明。”

热烈的掌声响起。

“现在发言的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赫赫有名的城市英雄。这位英雄，我有件事要说。”掌声过后，鲁尔署长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我最近在商议把我的大女儿许配给您，安图略阁下。我美丽的玛琳达。不知阁下会不会同意？”

安图略沉默了片刻。宴会也寂静了片刻。大家都在等待他的回答。他的市长父亲也满怀信任地看着他。

“我非常欣赏您的女儿，阁下。但是我早已有心上人了。”

安图略的话仿佛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座的每一位都发出了喋喋不休的议论。鲁尔署长明显丢了脸，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老费通也沉下了脸。

“她是谁？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他也是您朋友的女儿，父亲。梵卓家的玛利亚小姐。”

议论声更大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座位上的玛利亚立刻羞愧地低下头去，尽量不去听那些议论声。昆兰尼斯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愠怒，看向玛利亚的位置。

“玛丽娅小姐！你知道，我深爱着你。”安图略神情激动。他慷慨激昂地说道：“我要在全场的见证下，向您发出订婚的邀请。您会答应我吗？”

长时间的沉寂。玛利亚摩挲着她黑色的裙摆，感到无地自容。她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一个是爱人对他期待殷切的眼神，一个是父亲愤怒与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有兄长雨果无奈的叹息。她不知道该看向哪一个。她的内心煎熬着。

突然，腹中的一阵剧痛闪电一样击中了她。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如火一样灼烧的剧烈疼痛，就像从地面生长出带着见此的藤曼一样慢慢爬满她的全身。她咬牙忍耐，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手突然布满了青黑色的血管状纹路。

大事不好了。她心里想到。

她突然站起来，离开席位冲出了宴会室。在座的人都惊呆了。雨果愣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抱歉，她情绪有点失控。”

他对安图略赔笑着说完后便也跑出宴会厅去寻找他的妹妹。昆兰尼斯看到这，也无法坐稳了。

“恕我失陪，费通阁下。我的女儿看来有点激动。”他冲老费通点了点头，也大步走出宴会厅。只留下神色惶然的众人。

安图略看着玛利亚席位上那个空空的高脚杯。他心如死灰。他不想相信这一切。

他不想相信的，不是玛利亚这样在众人面前生生拒绝了她，而是一件更可怕的事。

玛利亚是一只吸血鬼。

他把那瓶液体滴在了每个人的杯子里，包括她的。他又看向雨果的杯子。他的酒还没碰。

案子破了。

短暂的心痛后，他开始面对事实。爱情相比于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苍白国王，原来真的一直在他身边。

他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该死的！他居然给我们下了毒！”雨果愤怒地捶打着墙壁。

他看向昏沉的玛丽亚。

看来我们暴露了。一切都完了，他心里想到，一定是安图略听信了某人的鬼话，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了。那个人还是了解吸血鬼的人，连试剂都能弄到手。他不敢回家去，把一切告诉他的父亲。他现在只能带着玛利亚先隐藏起来。

他们现在在一个荒废的钟楼上，这里应该暂时安全。幸好自己快了一步，此时父亲应该已经回到家中了。

他割开自己的伤口，把鲜血喂给玛利亚。

可是，父亲迟早会知道的。我们一家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必须回去告诉父亲。

宴会结束了。安图略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凝视着外面的夜色。吸血鬼，吸血鬼，他这样反复想着。

突然，有人敲门。

“请进！”

进来的是那个教会的牧师，他比约翰要稍年轻些。他来到安图略的身边。

“看来一切都明了了。”

“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梵卓一家都是怪物。怪不得他们在白天很少露面。”

“您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要公之于众。明天就办。”

“那您的玛利亚小姐…”

“她早已让我失望。她背弃了上帝，我必须纠正她的错误。我不允许反基督的东西存在于里昂，这样会毁了我父亲苦心经营的事业。去让你们的教会准备点对付吸血鬼的东西给我，这点对于你们应该是轻车熟路吧。我还要一些人去把城里有吸血鬼的消息散布出去，把人们的目光指向梵卓家族。正好还可以消灭一个家族，来壮大我们自己。”安图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敢打赌。玛利亚会来找我解释清楚，她还放不下我。这样会更有利于我。”

梵卓别墅。

“什么？”昆兰尼斯难以遏制自己的愤怒，他一拳把雨果重重地打倒在地。

“原来那一切都是你干的？”他抓着雨果的衣领，疯狂地质问道。

“是的。全是我干的。你满意了？”

昆兰尼斯松开手，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前。他把脸埋进手里。

“完了。全完了。不只是梵卓家族。吸血鬼世界都快要暴露了。你要我怎么向长老们交代？”

“我们走吧，父亲。离开里昂。”雨果只能在这最后一刻哀求道。

“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愤怒的人群马上就要涌进我们的庭院。这会引起全法国的轰动。”

“那我们现在就走。远远地离开这里。搬去别处。”

“只能这样了。快去叫你妹妹！”

雨果冲进妹妹的房间。他愣住了。妹妹不在房间。梳妆台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段话。

“哥哥，

我必须去安图略那儿。我要跟他解释清楚。我还爱着她。如果他还爱着我，或许他会放过我们。我们还可以继续生活在这里，过着以往的生活。如果他不肯，你和父亲就离开这里吧。不要管我，我已经不想再作为一个吸血鬼这么活下去了。但我要你们活着。

我原谅你了，哥哥。我理解你犯下的错误，就跟我犯下的一样。我不该爱上一个人类。我们注定要体会孤独的滋味。

我永远爱你。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