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魔女之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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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快离开的时候，老人决定留在上面的屋子里，直到最后一刻都陪着金梅。艾米也同意了，她对沈明解释说，在时间旅行时，来的时候必须考虑到坐标问题，一方面节省办事效率，一方面也是为了预防旅行者偶尔发生传送到墙壁或者其他物体里尴尬情况。

也因为这个原因，艾米的小店里无论多乱，都会留出楼梯前的那一片空地，任何时代的艾米都是如此。而回去则不同，回去的时候肉体就是坐标器，无论灵魂在哪里，最后都会回到那里。

沈明和艾米依然坐在茶室里喝着茶。

这期间沈明一直好奇刚才艾米暗示过的一些信息，首先，过去的艾米似乎都认识沈明，这是怎么回事？沈明有点混乱，但如果换位从魔女们的角度思考，这似乎也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沈明自己曾无数次到达过各个时空，并和各时空的艾米们都有过接触。想一想自己现在的工作，似乎这也很正常。看来自己确实要为那个四十年后的魔女艾米打工很久了...

艾米还说过，我是她们唯一的一个打工仔，也就是说这个三百多岁的艾米，其一生也只找过我这一个员工。不知道这是荣幸还是悲哀。

沈明其实不擅长思考这些，尤其是一天前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一天后就要学着用魔法的角度去思考跨越时间的问题，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沈明决定就此打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艾米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艾米：不用着急，命运将会成为你的指引，你会在旅途中一点点获得你想要的，和你失去的东西。

沈明：你现在的说辞，有点像是魔女了。

艾米：是吗？

艾米笑起来，笑的是那么甜美，眼睛都好像弯起来了。

艾米：还有几分钟你就要走了，我只是想在最后尽量为你做点事情。

沈明：嗯，我觉得你已经成功让我变得迷茫了。

艾米此时的眼神已经不再犹豫，她直直的看着沈明的脸，然后用食指敲了一下桌面。随着咚的一声轻响，沈明注意到放置餐具小盒子里，有一把小小的餐刀翻着跟头跳了出来，它滚动着，刀锋向前，奔向艾米的手腕就翻了过去。

沈明：艾米！小心！

沈明只来得及发声提醒，没有来得及拦住那一把餐刀，被它从指间翻过。艾米却没有丝毫躲闪，任由小刀迅速的在她手腕上划过。

那餐刀极其锋利，甚至划过艾米白皙的皮肤时，都没留下一丁点的痕迹，直到血滴从里面一滴滴的挤出来，并汇聚成流。

沈明站起来想要找什么东西去帮忙压住艾米的伤口。艾米却依旧保持着微笑，让他冷静下来。

艾米：请把你的手给我，对，你的右手。

沈明不解，但还是乖乖伸出了右手。艾米抬起自己被割伤的左手，开始把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滴进了沈明右手手腕上的碗轮之上。

那个碗轮此刻就像它原本的样子一般，饥渴的吸收着所有它能碰到的水分，每一滴血落在它上面都会被迅速吞噬，直到艾米的血不再滴下，沈明这时看到，艾米手腕的伤口似乎已经痊愈了，她随手拿出一条手帕，擦掉手腕上剩下的血，然后就丢进那副画中的火炉里。手帕迅速被点燃，然后化成灰烬，而画中的老人还坐了起来，并用火钳翻动了炉火。

沈明不解的望着艾米：这是...某种仪式吗？

艾米：差不多吧，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沈明想起第一次旅行回来后，艾米也是通过这个仪式创造了这个奇怪的沙之碗轮。那时候沈明还完全不了解这个碗轮的存在意义，直到这次旅行，沈明才发现它似乎能帮忙指引艾米的位置。

艾米：那么，你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沈明：感觉？

沈明不明白艾米的意思，但这个仪式显然和碗轮有关，于是他认真观察自己右手和碗轮接触地方的变化，但什么都没感觉到。

艾米：并不一定是肉体表面上的变化，也有可能是听觉，视觉，甚至第六感上的变化。

经艾米这一提醒，沈明立即注意到自己的视野里有些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的的地方。艾米房间里的某些东西，似乎正散发出微微的光芒，尤其当沈明认真的去观察这些东西时，周围的其他场景会变得更暗。反衬着这个物体更加清晰，明显。

沈明站起来，走到那些让他的视觉产生奇特光效的东西前，原来这些东西就是艾米收藏的那无数杂物。艾米跟着他走了过来，注意着沈明的表情。

艾米：怎么了？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沈明不太确定的拿起一件发光的梳子，仔细去观察，这些光还有着微妙的颜色差别。

沈明：我看到，有些东西在发光，而且...

沈明把梳子凑近耳朵，他甚至还听到梳子隐隐在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那像是女人低声的咒语，又像是来自异国的歌声。

沈明有些不确定的说：她们...似乎在唱歌。

艾米好像很高兴，她又从杂物堆里挑出一把古剑，递到沈明的面前

艾米：这个呢？

沈明双手托住那把古剑的剑刃，很明显的看到了一些黑色丝状物在剑身上缠绕，发出微微的黑光，这让沈明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想腾手去抓古剑的剑柄，但在抓住剑柄的一瞬间听到剑柄居然嘶声裂肺的喊出一句：不是你！

那声音浑厚威严，沈明吓的双手脱剑，艾米则灵活的伸手接住，小心的摆回了华丽的武器架上，然后又拿出一个镶嵌了无数宝石和珍珠的黄金杯子递给沈明。

这一次，沈明什么都没看到，这个华丽的黄金杯子既没有奇怪的光，也没有那低沉的细语。

艾米看着沈明茫然的表情略有惊讶，拿回杯子失望的摇头。

艾米：真可惜，其实我费了很大工夫才找到它，我还以为这是真货呢。

沈明：这到底是...那些光和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米把黄金的圣杯往一个画着大海和风暴的巨幅油画里一丢，就转身回到茶室的藤椅里坐着去了。沈明也只好跟回去。

艾米：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现在继承的，是魔女的【神鉴之眼】和【阿努比斯之耳】。

沈明本来有点害怕那奇异的光和声音，但听到这两个名词，开始觉得这或许是个很酷的能力。

艾米继续说：这是“藏宝魔女”最重要的几个技能之一，现在已经很稀有了。尤其是【阿努比斯之耳】，是属于泛用型很高的能力。

沈明：藏宝魔女？

艾米：对，一种历史悠久的魔女，她们起初以偷盗维生，后来随着魔女时代的兴起，她们也跟着登上舞台，尤其以一位叫夏洛蒂魔女最为有名，她就具备你所获得的这两项技能，因此获得了世间不少的珍宝。这位魔女后来还跟随“黑胡子”去了海上，帮助黑胡子发现了巨人的宝藏，随后在北卡罗莱那州的海战中失踪。直到1749年，她才再次现身，当时她已成为我跟你提到过的十一魔女之一。

沈明听到宝藏，就开始幻想自己用这个两个能力开启的伟大寻宝征程，这让他有点喜形于色，脸上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艾米：我不想打击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两个能力其实只能针对一种特殊的财宝有效，而这种财宝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文不值的...

沈明：那是什么意思？

艾米：就比如刚才你看到的那三样宝物，那把梳子和那把剑，其实都只是普通的古物，尤其那把梳子，要是拿去古董店变卖，你只会被店老板当做骗子或者智障扔出来。但你也看到最后一样宝物了，那是一个镶嵌了宝石和钻石的黄金圣杯，不管放在任何时代，它都毫无疑问是个价值不菲的宝物，可是呢，你的技能却无法识别它。

沈明联想到艾米房间里的那堆杂物，那些书卷，标本，骑士铠甲，奇怪的家具等等，确实没有几件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可它们现在都在泛出各种光芒，反倒是自己眼前镶嵌着金边的茶具和银勺，没有一点儿的效果。

艾米：所以说，这两个能力所能发现的，只有【魔女的宝物】

沈明：魔女的宝物？

艾米：对，这些宝物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还没有什么意义，但随着你前往更多的时空旅行，获得更多的魔女之血，你的能力会越来越完善，它们会像一个拼图，当它们联系在一起时，就会给你，你真正想要的那些东西。

沈明正想问下去，就发现自己的茶杯里，突然冒出一个小人，举着一个有罗马数字编号的圆球，上面写着“59”

艾米：看来你们要回去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微笑从脸上慢慢退去。

沈明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有一种隐约的，心跳一样的冲击，从带着碗轮的右手手腕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沈明：我们，还能再见面吧？

艾米：当然，未来的你，还会遇见无数个过去的我，不过我希望，这对我来说会是最后一次。

沈明想继续问，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正常发声。

艾米又微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她的微笑里夹杂着复杂的表情。

很多小人开始出现，举着越来越小的数字球，沈明甚至能从茶杯里的倒影，看到自己的脸已经开始严重沙化崩塌，而艾米一直看着这样的沈明，直到他的沙躯彻底崩溃，飞散在空气中，她才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沈明的右手刚刚在桌面上停留过的地方，在那里，勉强还能感受到沈明留下的一点余温。

回到四十年后的沈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发怒的艾米，她几乎是发出了老虎一般的咆哮，然后就扑到了沈明身上，给沈明的小臂，肩膀，和脖子等处留下了深深的牙印。若不是老绅士的及时劝阻，沈明的耳朵恐怕都会被艾米咬下来。

不过比起患狂犬病的风险，四十年前艾米留下的那些谜团更让沈明在意。他几次想请教艾米，但都被艾米哼的一声晾在一边，不予理睬。

自从沈明手贱把蜘蛛弹到了她的嘴里，这种冷战就一直维持了半个多月。

这期间沈明曾回到大学去上课，艾米好像并不怎么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也从来不对他的上下班时间进行要求。不过比起学校里无聊的课程，现在沈明更愿意多去艾米的时之沙小店里打扫卫生，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件有趣的事会在什么时候发生，而关于过去的那些谜团，也只有在那里才有机会解开。

这样的日子一等就是一个月，艾米的小店每天都平静的像是不存在于这个街道一样（事实上没有得到传单的一般人也确实看不见）。不过艾米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点，每天都保持规律的早睡早起，在园里喝喝茶，看看书。偶尔失踪几个小时。

这一天也和往常一样，艾米一早就失踪了，沈明打扫着店铺里的杂物，经过一个月的整理，艾米大部分的藏品都被分类摆放整齐，擦拭一新，灰尘少了，艾米也不会再因此经常打喷嚏。这让沈明稍稍有点落寞，毕竟少了一样取乐的机会。

天气非常的好，以至于艾米的院子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也都变得精神满满。美人藤正努力的卷动藤曼，想把正在园子里扫地的沈明拖进它们的陷阱里绞死。人面树在用张震岳的声音唱着《思念是一种病》，自从沈明发现这种爱吃肉的树会模仿人类的歌声来吸引人类靠近它后，他就把自己喜欢的歌都放给这颗树听，所以现在只要沈明出现在它附近，它就会滚动播放沈明喜欢的歌单。

沈明一边和人面树一起哼着歌，一边清扫着小店到大门前的道路。

这时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一只可爱的小黑猫，它走到院子的围墙上看了一眼沈明后，就跳进院子，来到艾米吃过早茶的餐桌上到处闻。

沈明先假装没看到它，然后悄悄放下水管，蹑手蹑脚的穿过曼陀罗的田地，并躲在吸血玫瑰的丛后面，直到离黑猫很近的时候，才突然跃起，一把抱住了桌上的黑猫。

虽然沈明在大学也有些哥们儿，但最近由于他经济上的困难兄弟们都躲着他，加上艾米和他的冷战，这让沈明感觉非常的寂寞无聊，好不容易有机会抓到一只可爱的小猫，必定要好好蹂躏吸吮一番！

然而这只可爱的黑猫倒是毫不客气，暴躁的在沈明的脸上挠出好几道血印，还唔哇嗷的发出老虎一般的咆哮。疼的沈明也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强忍着猫拳把自己的脸往猫的肚皮里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积蓄已久的“蓝瘦”“香菇”。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死打工仔！你不想活了吗？快给老娘放手！放手！放手！

沈明发现自己抱着的小猫手感明显不一样了，温软的毛皮变成了轻柔的丝绢，治愈人心的猫叫变成了彪悍女子的谩骂，连原本超无敌可爱的猫拳，现在也变成敲打在沈明脑袋上嘭嘭巨响的实木桌子。

沈明抬起头，发现自己正抱着满脸通红，举着桌子的艾米。

沈明放开手，擦掉头上的血迹：店长回来啦？

艾米哼了一声，放下桌子，回到她最喜欢的那个藤椅里躺下了，看也不再看沈明一眼。

沈明为她重新沏好茶，然后继续拿起扫把扫地，扫到人面树旁边的时候，人面树开始唱《卡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