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石上之夜（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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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阿尼奥区相比，玛西亚区的街道更加宽阔而整洁，街灯更加明亮，吊在屋檐下的煤气灯散发出浅浅的昏光，让人不由得感到安心。

甚至，在转过一个街角以后，维特看到了一处圃，圃中央立着一个放射状的喷头，不停向上喷洒着水雾——这是一个喷泉，同时也是圃的供水设施。

圃边上停靠着一辆方形铁皮车，红油漆写就的“饮品”二字在车子顶架煤气灯的照耀下格外显眼。一个穿着厚实衣服、头戴兜帽的女人正站在车后，十分熟练地操作着车上载有的某种机器。而在铁皮车前，稀稀落落地站着或高或矮的男人、妇女、还有被妇女牵在手中的小孩。

马车从维特面前跑过，短暂地遮挡了他的视线。

马车离开以后，维特正好看到，那个女人将一个尖底的纸杯递给面前的妇女，接过一小卷纸，又继续埋头制作饮品。

他走上前去。

“先生，您要什么喝的吗？”

女人略一抬头，又继续摇动手中的摇杆，挤压着机器中的水果，同时不停扇动手中的小圆扇，加旺一旁的炉火。炉火之上，是一面圆锅，新鲜的牛奶在里面滚沸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只是，夜风很快吹散了牛奶的香气。

“有什么水果？”

“沙喇木甜果、蜜瓜，还有水梨……”

“沙喇木甜果吧。”维特看见了女人散在兜帽外的棕红色曲发，于是选择了同样是红色的水果。

“好的。15留里克。”

不一会儿，女人就完成了维特所点的饮料。她将红色的果汁以及甜果的果渣一齐倒进一个银色的水壶中，用勺子舀起牛奶，一勺一勺加入了果汁之中。最后，她取出一个圆锥形的纸杯，小心翼翼地将果汁与热牛奶的混合物倒了进去。

香气再次溢满整个空间。

“谢谢。”维特接过纸杯，将一张50留里克塞进了女人的手里。

女人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用正眼看向维特。

她的眼睛很亮。

维特朝她轻轻点头。他嘴唇抵在杯沿，轻轻啜了一口。

“很好喝。”

“谢谢。”

女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维特看着她的笑，后退一步，平静地转身离开。

这一路的逃亡，从帝都帕兰到尤恩瑞克，无数的萍水相逢。对于维特来说，一切都值得留念，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留念的。

他的目的地在这条街的最末端。

在与圣达夫伦路交叉以后，尼米埃大道就只剩下一个死胡同。胡同的背面是尚未开发的片区，仅仅架起了底层的木架，但还没有建起任何基本的建筑。而在胡同的正面，则是几幢外墙都漆成粉色的小阁楼，通过一扇铁门与路面隔离开来。

维特感受着手心的温暖，径直穿过了横向的圣达夫伦路，来到最外一幢小阁楼的墙角。

墙上钉着一张铜牌：“圣达夫伦路36号洛韦思·莱布尼茨”

维特走到铁门前。

“嘿！你是什么人？”一个手提棍子的老人从一旁走出来。

“我是洛韦思的朋友。”维特微微侧过头去，眼角余光捕捉到了36号小阁楼上明亮的窗户——每一个窗户都是亮着的，在遮去外泄的光线的窗帘上，隐约可以看见不少攒动的人影，再加上些微的吵闹声……

“我也是来参加他家的‘沙龙’的。”维特脸上带着难为的表情，一边说着：“我来得有些迟了。事实上，我倒是希望他办的能是真正的沙龙，才不会这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