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圣（2/2）

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莫风的坦然，“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的存在都有它的规则，如果掌握了这种规则，那么预知未来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罢了。“

停顿的一刹那，莫风简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完全没想到圣人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将预知未来的方法就这样告诉自己！不过莫风很快便释然了，告诉自己又有何妨，掌握这个世界的规则，说起来简单，但这无数年里，做到的也就只有神圣二人罢了。

“只不过，如果出现了一些超脱这些规则的人或者事物出现时，预测失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超脱规则的人？莫风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什么人是能够超脱圣人掌握的规则的，不过正当他想要发问，男子却终止了这个话题。

“好了，这个就说到这儿吧。我也知道你的来意了，西北莫家对你来说是一个传承，是一种荣耀，但是当整个家族丧失了拥有这份传承和荣耀的实力，开始变得腐朽时，放弃，有时会是一种很有勇气也是很有用的选择。“

莫风目光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明显能够感觉到他身周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看了看沉默的莫风，男子淡然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当然，莫家的衰落有外界的原因，也同样有你的原因。虽然你将莫家的沙洲城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但身为家主的你也同样丧失了冲劲……“

“家主确实需要对所有事情深思熟虑，但有些情况下，更需要一往无前的气势。“

“智者，有时能够统帅全局，但疯子，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拥有一半的胜率！“

莫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受教了。“

“我并没有直接告诉你莫家未来的命运，这并不是你想知道的，也不是你得知了以后能够改变的。“

男子的语气总给莫风一种很不详的感觉，不过在之前的话中，莫风已经确定了心底的想法，就算此时圣人告诉他未来莫家的命运会是毁灭，莫风也会将心底的决定实施下去。

“谢圣人，我已经明白了。“莫风起身，冲着桌子对面的男子微微鞠躬，此刻，他仿佛脱掉了一直背负在身上的枷锁，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男子笑了笑，手一挥，莫风便消失在了房间内，男子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深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寒意，“超脱规则的人吗？还是让我找到你了……“

透过窗外，看到的并不是黑石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而是一片漆黑而浩瀚的虚空！那片虚空漆黑的如同一个黑洞，吞噬着包括光线在内的所有事物。任何看到这片虚空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因为，这片虚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贪婪的巨兽，正向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追过来……

……

“莫城主吗？“

刚从命运坊中消失的莫风下一刻出现在了命运坊门外，而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的莫风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一位管家一样的老人叫住了。

莫风疑惑地看着他，他的印象中，自己并不认识这个老人。

似乎也明白莫风并不认识自己，老人微微躬身，微笑道，“石家总管石岩，我家主人想和莫城主聊一聊。“

石家……莫风眼睛微眯，在黑石城中，敢自称石家的，也就只有那黑石峰上，能够和叶家分庭抗礼的那个家族了。为什么石家会突然找上自己？莫风不由地心底浮出疑问，不过之前圣人的一番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本就有一番计划的莫风也正需要去拜访一方权贵……

莫风没怎么细想，点了点头，“真巧我也想拜访一下元王殿下，请带路吧。“

管家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莫风会这么果断地答应下来。因为按理说，身为北域贵族的莫家在黑石内域的贵族站队中一直都是中立的看客，再加上自身家族的一些总所周知的原因。莫风并不会这么轻易地站队。不过，管家的任务只是带莫风前往石家，至于其他的，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管家微微一躬身，带着莫风缓缓离开。也不知是否是有意无意，管家带着莫风离开的身影正巧被其他好几个家族看在了眼里。

……

黑石域北域数百里外的苍龙山脉，山脉绵延百里，一望根本看不到边。而山脉名称的来由，便是在这片山脉中世代栖息的苍龙族群，传闻中，这片山脉中一头苍龙皇以及它的数千子民从恒古，便是这片区域的霸主。

苍龙属于突变种，形态上和古时的西方龙类似，也是古时候各国生化基因工程的产物。因为拥有足以支撑自己飞翔的肉翅，以及不逊色于暴龙种的肉体力量，苍龙在所有龙族中都是位列前几名的强大龙族。

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强者，自然便会有依附。而居住在苍龙山脉南面的苍雷之羽便是依附苍龙族群的最强大的龙人部落。

对于龙族而言，这些体内拥有稀薄龙血的““渺小异族人类“，其实并没有黑石域人类想象的那样认同，相反的，龙族并不认可这些龙人，如果不是看在这些龙人还勉强保留一些人类建筑学的一些本能，苍龙族群也不会收留它们。相信，如果不是龙人的肉质比人类涩口难吃太多，绝大多数龙族都会在食谱中将龙人列入其中。

毕竟，龙族虽然进化出了智慧，却并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积淀，所以它们表露出来的，是智慧种族共有的强烈到极点的排他性。智慧在某些时候，确实如同失乐园内的禁果，得到的同时，也会有大量的共生产物。

所以不得不提的是，苍龙族群是龙族中少有的喜欢享受，追求奢华的族群。它们创建了如同古代人类一般的国度，甚至在苍龙山脉深处，苍龙皇还修筑了一片龙族的皇宫。当然，这片皇宫是对龙族而言，美学十分符合苍龙的口味……不过，就算是苍龙皇想要再修建的再精致一点，龙人们也不一定能够办得到。

因此，龙人们对待人类俘虏极其残忍，但如果俘虏们稍微掌握了一些人类的建筑学，将会受到完全不同的待遇。

苍雷之羽部落内的建筑布局有些类似于古时的游牧民族，因为为苍龙修筑皇宫消耗了太多的石料，所以在苍龙山脉中的龙人部落都是以帐篷为主要的建筑。

所有的帐篷都是由苍龙山脉特有的苍木作为支柱，由浸泡了桐油的防水粗布围制而成，帐篷内铺设有兽皮制成的床铺，各种各样的兽骨，颜色各异的石块作为装饰。如果不是因为肮脏和疏于清洁而导致的异味，倒也不失为一种很舒适的住所。

而部落中心那顶直径足有百米的巨大帐篷内，一场数百人的宴会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

数百名龙人蹲坐在帐篷内，面前简陋却平整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大盆烤肉和一大壶烈酒，不过肉食制作的很粗糙，烤至约莫三成熟，还沾有淋漓的血迹，而从不少肉块上未去除的皮以及一些手指碎块上看，肉食的来源是人类无疑。这很符合龙人的饮食和喜好，特别是苍雷之羽，不过，人肉对于龙人们来说是稀缺货，也只有少部分龙人中的贵族才能够有资格享有。

而看得出来，坐在这里的龙人几乎都是全身上下长满了鳞片，甚至不少人的骨骼形态都有很大的差异，他们像龙族，更胜过于像人类。不过对于以龙化程度作为实力标杆的龙人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龙人部落中的顶层贵族。

相信任何人类看到这一幕都会怒火冲天，没有任何智慧种族能够坦然看待自己的同类被异族分食。而这，也是人类和龙人不共戴天的最重要的缘由。这并不只是两个智慧种族间天然的对立，而且是互为天敌的血海深仇。

“黑石北域叶潜龙尽起八十万苍狼军已经逼近了落雨部落，你们怎么看？“一个嘶哑而尖锐的声音从一个身材最魁梧的龙人口中传来，虽然龙人们龙化成为异族，但依然沿袭了人类的语言，不过因为基因导致的声带变化，使得他们的声音听上去都很嘶哑尖锐。

这个最魁梧的龙人坐在整个帐篷的最中间，也是最高的地方，能够很轻易地看见帐篷内的所有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一种权力的掌控感油然而生。这个龙人是令整个北域人类咬牙切齿的苍雷之羽部落联盟的实际领导者，在以实力为尊的龙人部落中，他的首领地位，也是十年前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而且，在他在位的这十年间，没有任何一个龙人敢于去和他争夺这个位置！而他在成为首领后，也自动地获得了以整个部落为名，最崇高的名字——苍羽！

“族长大人，黑石域的长老会不是同我们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吗？为何他们会突然进犯？“坐在离苍羽最近的十几个位置上的一名龙人皱着眉头问道。

此言一出，不少龙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起来。能够坐在族长旁边的都是族长的亲信，也是部落中最强大的那部分龙人。而这名龙人是苍雷之羽中除了苍羽部落外最强大的部落——逆裂部落的首领也是最崇高姓名的所有人，逆裂。

逆裂部落坐落在苍雷之羽的北部，也是生活环境极为恶劣的地方。逆裂部落的龙人都极其好斗，并且比一般的龙人更加强壮。而逆裂虽然坐镇北方，但也不至于丝毫不了解黑石人类北伐的前因后果。所以，他这一番话，到底是真不知道情况还是从中作梗想要打压某人，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苍羽细细地咀嚼着一块近乎全生的人肉，嘴角残留的一缕血迹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

“苍炎部落半个月前带人猎取了苍狼军团的一座要塞，猎杀了一千多名苍狼军，也留下了苍雷龙鳞。“苍羽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身为上位者，让下位者摸不清想法无法揣度这是标准的做法。

苍雷龙鳞？

在场的龙人纷纷一惊，苍雷之羽部落联盟的由来自然是因为苍羽强横的实力，而在苍羽争夺首领那一战中，一头苍雷龙王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见识过那头苍雷龙王的恐怖。而这样一头强大的的苍雷龙王，苍羽自然是待它极好，而那枚苍雷龙鳞的出现，自然象征着苍羽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不过逆裂却并没有听出这一层意思，大口嚼着肉块，“也真不知道那帮孙子吃饱了撑的去招惹苍狼军，北边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又去招惹外敌。而且族长你也把苍雷龙鳞藏好一些吧，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拿出来？“

众龙人的表情纷纷一僵，目光不由地瞥向了苍羽，很想看看苍羽在面对逆裂的话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让众人失望的是，苍羽并没有生气，一边吃着肉块，一边漫不经心地点头附和，“确实，不过，苍炎部落的苍雷龙鳞是我给的，人也是我叫他们去杀的。“苍羽的声音中依然听不出他的喜怒，但是众龙人们纷纷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咯……“听到苍羽的话，逆裂不由顿了一下，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猛地一拍桌子，陡然站了起来。

正当其他龙人以为逆裂准备和苍羽闹翻时，逆裂的话让众人大跌眼镜。

“好！我们逆裂部落的孩儿们早就在家里闲的蛋疼了，既然苍羽族长决定对苍狼军下手，请让我们逆裂部落打先锋！“

“……“众龙人显然还没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闲的蛋疼？谁不知道你们逆裂部落在北方抗击异兽狮群，一天到晚就在会议上叫苦不迭，哪儿是逆裂所说的闲的蛋疼？

“逆裂首领你的心我领了，不过你们在北方伤亡惨重，这次的作战我自有安排。“苍羽依然坐定，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仿佛根本没有被逆裂之前吓到。

苍羽拎起桌上的酒壶，满上一整碗，缓缓起身，冲着众龙人道，“这可不是什么战争，这只是我们单方面对黑石人类的一次狩猎！神与我们同在！“

“神与我们同在！“众龙人自然连忙附和，唯一能够和苍羽抗衡的逆裂都没有异议，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而原本听说叶潜龙带领六十万苍狼军还有些担心，但见到苍羽如此淡定，将这次人类的北伐说成狩猎，再加上这本就是苍羽主动挑出来的事情，显然苍羽对此早有准备。不由纷纷放下心来，而且，对于龙人来说，和人类的作战不就是在狩猎吗？

众龙人高高举着酒碗，碗中荡漾着的是猩红而粘稠的液体，淡淡的酒香夹杂在浓浓的腥味中几乎分辨不出来，在微弱的烟火中闪耀着妖冶的色泽。这是血酿成的酒！而结合着盆中的人肉，自然不难猜测它的原料。

这是龙人部落中最高等级的宴会——人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