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足尸王的世界（1/2）

千足尸王的世界

千足尸虫的巨大力量是一个人无法反抗的，我在被它踩踏在地时，虽想反抗，但盯着它的丑样子，全身的力道忽然就泄掉了。我幻觉般看到它黑红相间的腿，灰黄色的腹部，黄褐色的头甲，巨大的墨绿色眼珠，耗子洞似的假性鼻孔，满口青牙，没有耳朵。它们与蚰蜒很相似，是节肢动物，腹背覆盖着一块块的硬甲，甲壳的颜色越重，坚硬度越强，而外部的打击又是增加甲壳强度的原由，因而它们后背上的颜色由灰白至褐黄，会显露出不同的色彩区域，没有任何规则的颜色图样。

我被千足尸虫哈出的一口冰气冻得牙齿打颤，它张着比鳄鱼还大的嘴巴向我喷气，将我冰封，然后用它那无数条腿中的一少部分抓住了我的身体，将我抱在它的腹下，我感到从它的足脚上似乎仍在传递着冰冻能量，而我连忙尝试运用神力增温，避免被冻死。我的身体的确启动了自我温度调节的机制，但这相对于外部的寒冰真是杯水车薪，内外的温度差使我浑浑噩噩，意识混乱，我的头也多次撞到了地面上的石块，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成百上千条千足尸虫奔跑归穴，它们穿过树林，来到草原，然后遭到了蝴蝶人一贯久候的空袭。蝴蝶人残杀千足尸虫，他们飞蚊般落在了千足尸虫的身上，手持蝶翼刀，洞穿它们的硬甲，攫取它们的生命元素，残杀获益，而被他们杀死的千足尸虫的尸体又会被黄鼠人，红毛硕鼠，青毛兽，蛤蟆人等瓜分，维系残杀关系。

千足尸虫闯过蝴蝶人的屠杀草原后，奔袭不久就来到一片山丘区，那里有它们的洞穴，它们千军万马地涌进了一个地洞中，放肆，踩踏地在黑暗的洞穴中狂奔，争先恐后，长久奔驰。

我恍恍惚惚地感受着千足尸虫的旅程，黑暗与拥挤使我呼吸压抑，一颗心仿佛正无着无落地滑下地狱，终于不知道在经历了多少次的队伍分流后，我突然感到周围又出现了光亮，那自然是发光石。这让我回忆起了兔女郎们的地下家园，而又不免有几分到了妖魔鬼怪的洞窟的阴影。

千足尸虫开始秩序有常地爬进储物洞中，它们似乎突然拥有了理智，不再狂躁，温驯如子。无数的储物洞都具有冷藏功能，那来自于尸王的大便，里面就像日军侵华战争对平民百姓大屠杀后的埋尸坑，与埋尸坑还有不同的是这里面的尸体全都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但也是尸体压尸体，层层叠加的状况。

我不可预见的被掳掠我的千足尸虫丢在洞穴里的一处石台上，然后它头也不回地离开，紧接着有很多冰冻的尸体堆积在我身上，垃圾成山般等待有人的整理，而后我眼前完全被尸体覆盖，周围也逐渐没有了爬行声。当下，我稳定了心态，决定要马上爬出冻尸堆中，我扭动身体，却难以摆脱身上的重量。我绝不会意识僵化，行为固执，想到我力量有限，那我就变成一个有力量的生命，而千足尸虫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心念转动，想象着千足尸虫的狂躁与兽性，身随意动，心身化一，一弓背，我就变成了一条千足尸虫，而且将压覆在背上的所有冻尸顶开。我探出头来，却听到数声惊啊声，我一转头，竟然看见了两三个兔人。

雪白的兔绒覆盖了他们的全身，红红的眼睛惊讶地盯着我，他们就是在这里整理尸体的人，对我的出现是出于惊讶而非恐惧；而我对他们的存在于此也感到无比惊讶与不理解，我想不到他们竟会服务于千足尸虫，成为了虫子的奴仆。

我不知道兔人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千足尸虫的洞穴向中，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存关系会使他们依附于它们，不过此时我根本不想关心他们，我想的是要尽快离开这地下藏尸洞，重返光明，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我爬到洞口，探头向四处望去，眼前是一片巨大明亮的地穴空间，生长着一些低矮植物，我目之所及，凡是壁墙，皆间隔有洞道口，数十个洞穴意味着千足尸虫生存的庞大空间。看到如此多的洞穴，我发觉依靠我自身的力量很难快速地离开这里了，因此我不得不想要向这里的劳工兔人们求助了。

我刚想要变成畏缩谨慎的兔人时，一刹那间，我突然在远处的草丛里看到一张移动的脸，一颗移动的头颅。我厥然而惊，清晰地看见那颗头颅跃上了一块石头，可见在头颅之下有四条行动的黄褐色的腕足，若非如此，我还以为原本是一个人在游水，如今看来，的确是只有一颗头颅在飞快地移动。

这颗头距我越来越近，我得窥全貌，只见他有海螺型的螺旋状的后脑壳，颜色灰黄，活像一个蜗牛，而他是多么奇怪，又令我感到多么熟悉！我想到李树临死前的病变模样，就不由想到李树的尸体没了头原来是这样的原因，这真是个无比奇特的世界，难道头脸离了躯体，心脏等部位可以独活？这是饮鸩止渴，还是壮士断腕？这颗头重生了四肢，但供血，供氧，消化吸收等一切生理必需又是如何解决的？除非这颗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头了，而它既然是活的，我就不应该纠结这些疑问了。

就在此时，这颗活生生的头跳到了我身旁不远处，他看见了我，已尖锐地叫道：“是死了吗？”

我内心惊愕，口中发出嘶嘶的一声怪叫，而我的心声却是喊出的“李树”二字，但受限于生命状态，口不能言，只发出一声嘶叫。

这颗头的确是李树的脸，千真万确，只是面部神韵与我曾经认识的李树已略有不同，而且他现在的脸有些暗黄，有些灰头土脸，缺乏血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不同处是他少了一颗大门牙，另一颗牙也被石头碰掉了半个，看上去有点滑稽可笑。

这颗头代表着李树，他如今是蜗角人，我没料到会与他有重见之时，如今，我们两个的状况真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他对千足尸虫的我无畏无惧，见我是个活物后，时跳时跑地向前移动，他那四条肉足移动迅速，有时会难以自控地向球一样滚出去好几米，然后他调整好身姿，继续向前跑去。

这颗头勾起了我无限的好奇与疑惑，我千足齐摆，运行如龙，立刻向他追去，步步紧随。他跑进了一条洞道，发觉了我，高高跃起，凌空翻了两圈，同时叫道：“干什么跟着我，不回你的洞穴睡大觉？”他明显还不能灵活驾驭自己的躯体，他的后脑壳着地，万幸他有坚硬的蜗壳，跃起来不过半米高，摔一下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感觉我不能说话，于是我认为我的神力太有限了，我成了一只千足尸虫，就是一只完完全全，绝绝对对的千足尸虫，千足尸虫说不了人话，但好在我的脑子还是我的脑子，拥有思维逻辑，否则后果真不可想象，那将会使我变成一只千足尸虫，连再转变回来的意识都不具备，痴迷的了此残生。

蜗角人从地上滚动着，然后他迅捷地控制住自身，懊怒地说：“没有语言能力，脑子也不发达的东西，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竟然会和你说了两句话，真是……浪费了我的力气，让我窝火！”

他继续在洞道中奔跑，嘴里嘀咕：“它是机体混乱了，它竟然不知道回穴，它的确是在跟着我，恐怕是连自己的洞穴也找不到了！哈，哈，哈，真是可笑！不过这很好，它理应跟着我，我要带它去见它们的尸王，尸王一定乐见我帮助它迷途的孩子，这可怜的，感觉丧失，至少是混乱的庞大虫子。”

我听着他的絮叨，他的话包含了重大的信息毋庸置疑，我很理性温顺地跟着他前进。

穿过曲折的洞道，站在广阔的洞窟边缘，面对石壁，我根本不知置身何处，这里面就像迷宫，李树他从一个个的洞口向洞道里望去，焦躁暴怒地不知该钻进哪一个洞里。他迷路了，急怒地叫嚷：“是哪个洞？是哪个洞？我从哪个洞里走出来的？我明明记得很清楚，但为何又不能确定了？”

他想起了我的存在，向我问道：“尸王洞在哪里？你感受到它的气味了吗？啊！我是傻了，怎么又和它说话，还向它问路？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有脑子的生灵都不会靠气味分辨方向，不管这方法多有效，但都无法掩盖它们不增强智慧与进行思考的低劣，它们这些靠气味生存的虫子，它们太低劣！我真无语了！”

“千足尸王的洞在哪里？”他依旧跑来跑去，不时进出各个洞道。这些洞道有些向上倾斜，有些向下倾斜，全都通向未知的空间，我作为千足尸虫，感受到每一个洞都有其独特的气味，好比苹果清香，桔子酸涩等，但更多的还是腐臭之气，不用说，臭气之聚，必乃千足尸虫的穴窟。

蜗角人遍寻了百余个洞，每个洞都大同小异，最终他终于钻进了一个黑暗，又香又臭的洞穴中。我紧随其后，感觉道路忽高忽低，有风吹气流的气息，而且这条洞穴有很多的岔道，竖井，稍不留神，就会跌下竖井道中。黑暗的洞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但终于有了光亮，光亮激发了我的幻觉，我自我感觉洞道似乎成了火车隧道，而我就像穿梭其中的一辆火车，即将到达旅程的某一站。

又是一片广阔的洞窟，这里遍生着低矮的紫绿色，灰黄色的植物，而且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以及一片水潭。我初入其境，一瞬间的错觉使我以为这里很大。我望着水潭，就如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我惊讶地盯着水潭中的一处半米高的涌泉，不由想到：“这里面会有鱼吗？”千足尸虫以鱼龙人为食，而森林中并非所有鱼都可以妖化成人，比如草鱼，鲇鱼等鱼，它们就只是以鱼的形态存在。

我一步步地靠近水边，深望水底，两米深的清澈水下，一块褐绿色的牛背石很抓我的眼球，我凝视着它，感觉它像有生命似得。忽然间，一条双尾双头青红斑纹蛇摆动着双尾靠在了牛背石下，它归巢般撬动了石头，随后休眠般安静下来，完全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团绿色在石下扩散开，如同天上的云雾。

蜗角人被我吸引，它跳到了我的头上，伸出柔软无骨的两足嵌在我的鼻孔里，软足忽然变硬勾住了我的鼻孔，他也极好奇地向水中望去，不曾想却电闪雷鸣般哇哇大叫：“蛙人，蛙人！”他蹬鼻子上脸，踩着我的头，跳到我的背上，还叫道，“我要报告千足尸王，在它的领地里，竟然又出现了蛙人，蛙人！”

“一定要杀死他，或者驱赶他！”他火线燃烧般跑的飞快，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我恍然大悟，牛背石原来是蛙人的后背，难怪蜗角人会跳到我头上向水里看去。蛙人蜷缩着四肢卧在水底，一动不动，以假乱真，蜗角人的嚷叫惊醒了他，他那硕大明亮的青蛙眼猛然挣开，仿佛一道突然的激光引起我的目颤，逃跑的本能攫获着我，我飞奔而起，却如无头苍蝇，发狂般在水边跑来跑去。

蛙人身长两米有余，身子一立，眼睛已凸出水面。他身体瘦长，肌肉发达，全身青褐色，间有黄色与红色斑纹，擅跳跃，嗜睡，怕惊，水陆两栖，无语言能力，喜欢独处，具有超强攻击能力，舌喉吐声，能发出各种频率的声波，引起振动，对各种生命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害，轻则致昏致傻，重则血肉爆炸，尸骨无存。

水潭里的蛙人一跃而起，湿淋淋地跳出水面，他懵懂而多疑，探索好奇地想要靠近我，而我也安静了下来，与他面对面，进行着两个物种间相互地试探观察。他是够大胆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右侧的第三条腿足，这是一条伤腿，在他的触碰下，我瞬间惨叫着跃动起来，身体内的神经性疼痛使我想起了我右手肘处的古怪伤疤，它竟一直存在。

蛙人野人般紧随着我的起跃兴奋，他咧着嘴，赤露出黑黑的牙齿以及青红色的舌头，眼睛里水汪汪的，一阵怪笑声，致使水面发生了振动。

我对水面出现的振动惊讶无比，险些以为要发生地震了，而我更惊讶无比的是我竟看见一个衣冠楚楚，气宇轩昂的男子朝我们奔来。男子手持贝扇，气质儒雅，举止潇洒，既有一身书卷气，又有一副王公贵胄的神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脸上难掩的衰老相，虽然他看似涂以粉饰，施以白粉，但眼角，颈项处的褶皱仍可见一斑。

这将相华服的男子一跃来到了我的头上，以某种特异的威严制服了我；他当然是耍了某种手段，踏着我的头，使我身不由主地受他控制。他嘿嘿而笑，盯着蛙人，像欣赏一件玩物，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忽然说：“你可以叫了！”右手一挥，带有某种攻击性的暗示。

轻微的一声蛙叫出自蛙人之口，但方圆十米内像埋有炸弹似得发生了爆炸，众多草木土尘纷纷扬扬。华服男子像驾驭汗血宝马一样调度着我，他又是一挥手，**性地引发蛙人蛙叫，但见水潭中发生石爆，水注冲天，雨点飞溅。接下来蛙人的一声咕叫，致使洞顶坍塌，神情戒备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土石埋了起来，紧接着因洞顶坍塌，数十上百只千足尸虫从上方掉落下来，翻翻腾腾，乱七八糟的残杀呼叫起来。

这些躁动茫然的千足尸虫很快士兵般恢复了秩序，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蛙人所在的位置围了起来。华服男子踩踏着我，我嗅到一种怪味，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包围圈。我内心的反抗意识支配不了我的躯体，我也终于明白我是被一种古怪气味控制了，踏在我头背上的男子他发出什么指令，我必会做出相应的行为反应，我万万想不到一个人模人样的他，竟能掌控千足尸虫。

蛙人从土埋中爬出来，极其愤怒，他全身肌肉暴涨五倍，身体壮硕增大，全身绷着劲，原本的绿眼睛内出现了眼白，也是由于发怒，他的青红舌头变成了黄绿色，至于身体皮肤更是出现了区域性的色彩变化，那能力就像变色龙一样。

我背上的华服男子骤然色变，自顾自说道：“这么快就迁怒于我？是你自己伤了你自己！”他又释放出某种气味因子，周围的千足尸虫瞬间沸腾了，山呼海啸，万马奔腾地向蛙人涌去。

蛙人蛙叫，同时出拳出脚击打涌向他的千足尸虫，他的叫声一直在变频，但却一直未在发生声爆，他只能一声声的调节声音频率，想要找到毁灭千足尸虫的声波。我目睹蛙人的攻击力，不由暗暗咂舌，但见他一拳击中尸虫的头，尸虫由头挤压到尾部，从其口中涌出大量墨绿色，灰白色的液体，尸虫的内脏在大力的击打下，完全液态化，只剩下折叠而成的千足尸虫外壳。

“杀死他，杀死他！”身为蜗角人的李树的头颅在我腿边一跃，身姿翻腾地高叫着。

“那你也别光说不干了，你也去杀他吧！”踏在我背上的华服男子抬起一脚将蜗角人踢向了蛙人，蛙人又打排球般将蜗角人打到了我的脑壳上，万幸的是蜗角人的脸早缩在了壳里，自御自保，只是受到了些震荡，不会有什么身体损伤。

蜗角人滚落在地上，开始装晕，四条腕足封住了蜗壳，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