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1）

书接上章。单耳朵让人把过江龙带到刑具室用刑。过江龙没用人带，毫不畏惧地站起来，昂然地向外走去。用了多种重刑，过江龙一声不叫，一句话不说，表现出一个共产党员的硬骨头精神。敌人审讯、用刑都没问出口供，于是警察总局下了三不准的命令。哪三不准呢？不准打死，不准饿死，不准气死。为什么下了这三不准的命令呢？此人不凡，可能是共产党的要犯，要想从他身上捞到更多的油水，就得不惜一切代价，利用各种手段，让他说出真情。警察局长宋长脖，难的直揉下巴，忽然绿豆眼眨了一眨，想出了一条妙计……“林先生，手下不懂事用了大刑，现给你换换住房。”两名看守进了牢房，七手八脚地搬东西。“为什么换房？”“嘿，嘿，这是局座的命令，我们不知道。”过江龙挪进一个宽敞、较为阔气的房间，沙发床，沙发椅带茶几，旁边还放张小圆桌，摆着一对花瓶和一套茶具，什么衣服架、脸盆架是应有尽有。过江龙一看就明白了：硬的不行，想用软刀子扎！过江龙刚坐在沙发上，门“吱呀”一声，宋长脖没进屋，脑袋先进来了。只见，宋长脖领来个娇艳的女人，烫的卷毛发，象个叭儿狗的屁股扣在头上；脸上擦的象葫芦挂了霜；身穿红底绿花的旗袍，二寸多高的高跟儿皮鞋，走道“咯登、咯登”响。宋长脖满脸带笑：“嘿，嘿，林先生，受惊了吧？委屈了，特务队这些人就是无情无义，为兄实在抱歉得很！”他掏出精致雪茄烟，递给过江龙，过江龙把头一扭，冷冷道：“没这个福份。”他自己抽着雪茄烟说：“我宋某人，虽然身为警察局长，但我深明大义，是正人君子。我和三国曹操一样，长个爱才之癖，林先生见义勇为，胆量过人，鄙人实在佩服得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过江龙把手铐一甩，站起来。“啊！”宋长脖见过江龙戴着手铐、脚镣，感到很尴尬。他故作不知地喝问道：“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把林先生的手铐脚镣去掉！啊！真是帮废物！” “是！”看守当场把过江龙戴着的手铐脚镣去掉。宋长脖道歉地说：“实在怪兄弟照看不周。你好好将养几天，好，好，多搁几个人照顾你。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侄女宋芳芳，让她来照顾你，有什么要求，不要客气么。”过江龙一想：好狡猾的老狐狸，想用美人计呀！宋长脖走后，过江龙对宋芳芳大喝一声：“出去！出去！”“林先生你……”“你不走，我从现在起不吃饭，不睡觉！”过江龙这么一说，宋芳芳真的走了，她去向宋长脖报告。宋长脖得意地笑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晚上，警察局客厅明灯蜡烛，摆着一桌丰盛酒席。宋长脖请过江龙喝酒，宋芳芳也来坐陪。过江龙一见这场面，就打好主意：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既然没暴露身份，又何必拒绝呢？吃是吃，喝是喝，投降办不到，出卖更办不到！我给你来个将计就计，见机行事。宋长脖穿警服，穿的便衣，蓝缎子大褂，套件青马褂，没戴帽子，脑袋像鸡屁股，转圈有毛当间光。过江龙也毫不客气，但自己有条原则，不喝酒，酒多失言，容易露出破绽。宋长脖满满斟上三杯酒，用手举着酒杯：“林先生咱们既成了朋友就不必见外，来干一杯！”过江龙一看大脚高杯，足有二两酒，这家伙想灌醉我！他微微一笑，说：“此酒不是我不识抬举，因体质原因，我喝酒过敏。”“哎呀，你太辜负我的盛情了，喝点葡萄酒总还可以吧？”“只能喝一点点。”“也好，喜酒待人，并无恶意，这就对了。来，芳芳陪着喝。”在酒席桌前，宋长脖以话套话，过江龙不想多说话，芳芳闷头不说话。宋长脖一口酒进肚儿：“林先生吃菜，吃菜！”挟块鱼肉放在过江龙小碟里，自己一边嚼鸡肉一边说：“共产党里真有能人啊！据侦查，杀刁得彪那个女侠就是共产党派来的。”“我是搞生意的，这些事我不懂。”“对你说吧，别看我是警察局长，可我并不糊涂。刁得彪这人太过分了，知道他早晚有这一天。自从当了司令，他总压别人三分点。”宋长脖又搁了几杯酒，借着酒劲儿，真话假话都有。

“芳芳，你怎么不陪林先生喝酒吃菜呀？林先生，芳芳幼年丧了父母，我养大的，就是我的孩子一样，她聪明、懂事，今年十九岁，也没选个如意的……林先生，当真人，不说假话，你谈谈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把那个女侠客救出去的？你早就认识她吗？”过江龙又把审讯的话讲了一遍。“不对吧，在枪林弹雨之中，你做生意的人，能这样干么？现在你不该跟我打谜语。”“你们若不信，说我是啥就是啥好了。”过江龙往后一仰。“本局座是诚心挽救你，把事说清楚，我好交差。不然那个特务队顶住不放，鄙人也无能为力了！我一片好心，想把你留在警察局当差，就凭你才干、胆量、枪法，当名科长，再成个家，哈哈哈……既升官又发财呀！”过江龙说：“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当官的料！局长自称是正人君子，对我一片好心，就应该放我出去，这才够朋友。”“放，啊放，不过我没啥借口呀？”边喝边唠，一直到十一点多钟，过江龙也没说上十句话。喝完，过江龙又被押回房间。一会儿，芳芳端着水果走进来：“林先生吃水果吧！”芳芳把水果放在茶几上，靠床架站着，低头不语，过江龙有点纳闷，她是宋长脖使的美人计，为什么不会动情？为什么不像那些臭女人……？

早晨，芳芳又送来点心，放在圆桌上，说：“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本钱。”这句话提醒了过江龙，他原本想拒绝这种“招待”，但自己始终一口咬定是商人，这样作不是自我暴露吗？！芳芳这一提，自己觉得有道理。对，保养好身体，和敌人斗争。今天他吃的香，吃的多，吃的饱。芳芳来收碗筷时，轻声地说：“宋局长是个人面兽，你不能上他当！”“宋小姐，我看你家叔，为人挺实在，是位好客的人。”“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没安好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共产党？告诉我，我能放你出去。”过江龙听了这话，，心里又转了个弯，呵！她的表现和那些下贱女人一样，是为了套我呀！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哈……宋小姐，你叔叔待你天高地厚，可享高官厚禄之福。你却三心二意，要叫宋局长知道……”芳芳吓的“呀”了一声，道：“林先生你千万不能说！你说了，我就完啦！今天晚上，他让我陪你住在一起，你别撵我，不然，我回去他会打死我！”芳芳说到这儿，竟掉下了眼泪。过江龙心想：装的多像！晚上又是芳芳来送饭，不光是饭菜还有红葡萄酒。过江龙光吃点饭，一口酒也没喝。芳芳愁眉苦脸的，把瓶中的酒倒地下半瓶，她真打算不走了。过江龙又拿绝食这招儿来吓唬她，芳芳被逼无奈走了。不一会儿，就听芳芳叫骂声：“你干什么？畜生！”一个公鸭嗓的男人说：“芳美人，局长早就把你许给我了。他是拿你钓鱼食。早晚你你也是我的。来吧！”“救人！救人哪！”两名看守听喊声，端着枪把大栓掰的“喀嚓喀嚓”响。“又来刺客了！又来刺客了！”跑跟前一看，是监狱长调戏芳芳。监狱长说声：“回去站岗，多管闲事！”芳芳趁机跑了。两个看守无故被训，心里不是滋味，等监狱长一走，他俩就唠叨起来了。这个说：“你看咱监狱长那个猴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想高口味！”另一个说：“你知道个屁！宋长脖真答应把芳芳给监狱长当媳妇啦。不过，如今宋长脖又想拿芳芳当钓饵，故意去钓那个犯人姓林的。”这个说：“这不是明许吕布，暗许董卓吗？监狱长吃醋了吧？”“老弟你才知道，哈哈哈。”“呸！窝窝头踩一脚--没好饼！”过江龙听了这话，心里全明白了：怪不得芳芳不会卖弄风骚，见人又那样腼腆，说话又那么实在……想必是个正经人。

早晨，又是芳芳送来早饭。见芳芳眼泡都肿了，过江龙感到可怜：“宋小姐……”“不，不……”“你不是宋局长的侄女吗？”芳芳向门口看看，见看守走过去，偷偷摆手：“是，是……”“你怎么愁眉苦脸，眼睛也肿了？”芳芳被过江龙问的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泪，便讲出她的身世和遭遇--芳芳是姓宋，和宋长脖是认的家族。芳芳的爸爸去世了，宋长脖见芳芳的妈妈年轻，模样儿长的挺漂亮，就假仁假义的以兄长身份，接来名为照顾生活，实为家奴。一天夜间，宋长脖把芳芳母亲奸污了。芳芳母亲一口气投井死去。这时芳芳才十四岁，无亲可投，就给宋长脖的太太当使唤丫头，经常挨打受骂，宋长脖还暗中把她许给了好几个人，其中监狱长就是一个。为了套出过江龙的真情，这又逼着芳芳来演“美人计”。你想，芳芳哪会这套把戏呢？尽管宋长脖的姨太太们打扮芳芳，但芳芳怎么也不像那妖野的女人。芳芳不有婆家的，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在芳芳三岁时，就和邻居老李家的五岁小男孩石柱定了娃娃亲。芳芳十七，石柱十九那年，石柱到宋长脖家来看芳芳，被宋长脖知道了。宋长脖叫警察把石柱毒打一顿，又关押好多天才放了。后来听说石柱参加了农民军，还写过信要报仇。

芳芳讲完她的遭遇，哭着说：“林先生，要是你能逃出去，可千万救救我。宋长脖已经把我换五百块大洋，卖给怡香院当妓女了，最近就要来接人。”过江龙听完，点了点头：“等他们把我放出去，我一定帮你找到石柱！”“放你？他们不会放你，说你一定是共产党，你就自己想法逃出去吧！”芳芳说到这儿，又想了想说：“林先生，我来帮助你，警察局这院我熟悉，你逃跑吧！”“我不是共产党，我为啥逃跑呢！”这几天，芳芳成了红娘人物，两头传话。她当过江龙说的话都是真的；而向宋长脖汇报的话，真假都有。宋长脖认为过江龙中了他的“美人计”。这一天，他问芳芳：“你这几天工作进行得怎么样？”芳芳说：“他听我是你侄女，对我可好了。说等他出去，把我带到上海就结婚。”“啊！他家真在上海吗？到底是干啥的？”“他是上海素亚细亚丝绸洋行的外柜，他姐夫是挺大的官。”“真吗？”“真的，他还要给他姐夫写信，让我给邮出去呢。”“是真的？”宋长脖是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听了半信半疑。他觉得这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强信。嘿嘿笑了：“芳芳啊，干我们这行的，可不能心眼儿太实了，还要注意才对。你可不能向他交了实底。否则，你的小命在我手里攥着呢！真若事情成功，我也亏不了你。对了，不管是真是假，你不能让他走，要留下在我手下干事。”“林先生说了，你要能快点把他放出去，他一定当他姐夫说，还要报答你。听说还要给你一身什么猞的皮袄……”宋长脖一听纠正说：“不是‘猞的’，是猞猁皮袄。“林先生还说给你什么古物哩！“宋长脖是人面兽心、财迷心窍的家伙，听过江龙是洋行外柜，姐夫是大官，又要送厚礼，放过江龙的心真活动了。怎奈警察总局和特务队这一关不好过。于是，他就耍两面手法，偷偷告诉看守对过江龙严加看管，但不准委屈了他。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表苏云凤通过韩峰，秘密进了警察局，一心想见到救命恩人过江龙，谁知是六指儿抠鼻子--又出叉子了？出什么叉子啦！云凤姑娘进到警察局就听三个一伙、五个一帮的说，那个救刺客的犯人，中了美人计，全交待了，投降归顺了，要和宋局长侄女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