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1）

再说冷铁那晚与何狗盛相会在潭拓寺的一座古墓前面，不费吹灰之力，何狗盛就找到了古墓穴道，三下五除二，几个提锹拎镐的壮汉上去就挖。谁知没刨二、三分钟，突然有人“哎呀”一声，丢下锹镐掉头就跑。冷铁举着火把近前一看，好家伙！火把辉映之下，穴道风盘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它吐着长长的蛇信，头颈高高引起，两只眼睛凶残贪婪地向左右斜睨。另几个掘墓的汉子瞥见，也早忽拉一声四处满逃散。唯有冷铁飕地掏出手枪，用火把在蛇头前一晃，那蛇张开盆大的嘴巴突地向冷铁咬来。说时迟，那时快，冷铁扣动扳机啪啪几枪，子弹从蛇*入，正中它的咽喉。那五、六米长的巨蟒将身子绞绕成一团，剧烈地抽搐颤动了一阵，便委作一滩肉泥，摊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何狗盛这才从一棵老树下跳出，便冲四下一挥手说：“还缩着做什么？快、快给我挖！”那些壮汉这才疑疑惑惑地围上前来。

其实，这也是何狗盛早已设下的圈套。原来他和海淀的一个舞蛇人约好，每次把赝品放置到一处空墓，便将那人驯养的一条大蛇放在穴道，每次在墓前掘不了几下，必先刨出那条巨蟒。十有八九，当事人早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盗宝？常是神情恍惚地被吓回家，白白赔银元不算，还会扪心自问、痛心疾首：这不真如古训所诲，祖宗之坟动不得，确有仙蛇保佑叶绿素！当事者每念及此，都会既疚且怕，又不敢与旁人评说，还有什么理由去找何狗盛算账？这是罪有应得哟！

今日冷铁身怀绝技，几枪将巨蟒击毙，还真使何狗盛措手不及，他只好命人快挖。不多一会儿，果然在棺内棺外挖出一些泥人、泥马，冷铁用手一摸，再拿到火把下一看，真是大喜过望，这些东西和临凤阁里摆的那些泥塑竟然丝毫不差。那里的这玩艺儿一件就值二、三百元，现在他眼见到手这么多古玩，当然喜不自禁：好买卖，做得过！ 何狗盛与人勾结制作赝品，也确实有独到的功夫。他们事先在广安门外泥人坊那里定做大批汉、唐泥塑，然后在铜水中浸透，又在火上烘烤，趁热深埋于地下。几天后取出，泥塑上土绣土味俱全。加上泥塑造型逼真，着实骗过不少人的眼睛。当下冷铁心里高兴，催人迅速把这些泥塑取出，抬到山下一片密林，连夜包装、订箱，可何狗盛找人驮运不顺当，就多在那里耽搁了几天。直到现在，才把这些东西运到罗英家中。 待冷铁把这一切经过述说清楚，他火急火燎地又要出去。干什么？他心里还悬着一件最挠头的事情！ --猫眼石，让他给当了！ 送给何狗盛的四百块大洋，就是他把那颗猫眼石押在当铺做抵，从那里取出来的！现在钱已撒尽，当票昨日又已过期，要是赎不出那颗猫眼石来，岂不是亵渎了罗英对自己的满腔痴情，一片厚意！可是，这白花花的四百大洋，此时再到哪里去抓？他心急如焚地刚站起来，罗英又一把按住他说：“大哥，你还急个什么？” “钱，钱呐……” “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大哥不必多虑，赔了多少大洋，由小弟我一力承担。”罗英爽快地说。 “加上雇人、雇车，一共花了四百，四百块大……”为了赶快赎回那颗猫眼石，冷铁这条汉子，竟可怜巴巴地象个孩子，呐呐嗫嚅着.

罗英听了哈哈一笑说：“大哥，花四百块洋钱能了解一个人、认识一个人，值得、值得！” “啊，对，英弟，那你就先把钱给我，我是跟一个朋友借的，说好昨天就还给人家呢！”他摸摸口袋中的当票，再也顾不上面子，急不可待地向罗英伸过手来。 这下，倒使罗英顿生疑窦。他皱皱眉头说：“大哥也真是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既是朋友，更不至于这么着急嘛。”他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让人拿出四百块大洋放在桌上。 谁想冷铁竟如饿虎扑食，哗哗脱下外衣将钱一包，抽身就要出去。罗英更觉不对，又一把抓住了他：“瞧你这蓬头垢面的样子，走到街上不让人家笑话？来来来，先洗漱吃饭，天大的事情，也完事再说。” “唉呀，我一刻也不能再耽搁喽！”冷铁抖动着那包洋钱，急得红了眼珠子。 “大哥，你我若彼此无猜，那你就告诉小弟我，这钱到底是跟谁借的？” 这下可把冷铁憋住了。他犹如一只笼中鸟，恨不得一下飞到华昌当铺，只好一把抓住罗英的手说：“兄弟你还拦我，我把那块猫眼石当在华昌，昨天就已经到期啦！”

啊！如同晴天霹雳，罗英的头嗡的一声，简直就似炸开，他一下甩开冷铁的胳膊：“你呀，怎么还不早说！” 这几天，为了狩猎方便，罗英刚刚买下一辆福特牌黑色轿车，他飞步和冷铁跨出门外，驱车直奔大木仓华昌驶来。十分钟后，见那细长脖子、花镜架在鼻梁上的帐房先生看看票期，把四百二十块大洋又顺手推了回来说：“可惜呀可惜，二位晚来了一步，昨天期票刚到日子，今天早晨就被别人买走了。” “嗯--”那瘦干巴老头儿摘下花镜，吧嗒了几下泛红的细长眼睛说：“一个身量不高、小眼睛，没有几根眉毛的歪嘴汉子帮助一个外国佬买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