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鲁达（二）（1/2）

伙计见鲁达喝了不少，不想惹他，于是继续解释，“提辖勿恼，小种经略相公明文规定，渭州猪肉由我家专卖，这狗东西私卖猪肉被我逮住，所以教训一番，提辖是准备将他捉拿回府？”

这个事还没弄清，还是再忍忍吧，鲁达含糊地说，“有罪就交给州衙，无罪就好言规劝，在市场上斗殴算什么事？你转告郑屠，做买卖就好生做买卖，勿要惹事。”伙计们自然点头哈腰，恭送提辖。回到家，睡上一觉，头脑清醒多了，鲁达一打听才知道，事情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渭州虽然不是最前线，却是重要的军事要地，这里担负着战马草料的补给重任。大宋立国之后，辽国与西夏担心失去骑兵优势，联合起来掐断了大宋马匹来源，东北西北地区，都实行严格的马匹管制，连从高丽中转都不能实现，唯一能输入马匹的只剩下正西的拉萨王系，却也迫于压力，产量日减。

马匹少，更需爱惜，所以牧草丰富的渭州，严禁养殖食草牲口，所有草场，全部用来饲养幼马，草场外的草也要割下来做成干草料备着。这样一来，在渭州百姓眼中，吃肉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不能养牛羊还怎么吃肉？这里的百姓，最稀罕的便是肥猪肉，那肥膘在锅里一炼，做什么菜都香。

（大家会觉得北宋这么富裕，还买不到战马？其实你要辩证地看，游牧民族与大宋拼的就是马匹的消耗，每次边境冲突都是杀马为主，弓箭手射人有问题，射马总行了吧，一仗下来，马匹消耗严重。宋朝马匹减员的数超出了获取的数，所以越来越缺马，越来越不敢面对游牧民族。）

在这里开一个肉铺，而且是唯一的肉铺，那是一般人能做成的吗？你可以想象，叙利亚战火纷飞，大街上难民如潮，到处都是废墟和碎尸，而在被军事管制的补给地，你却开着唯一的一间政府授权的肉铺，得有多大的后台才能办到？鲁达也不傻，他略一打听，便知道此事最好不要掺和，也许打破砂锅还是不见底。

有些版本写的鲁达为了两个烂人，一个卖女求财的爹，一个贪图享受毫无廉耻的小三，去打杀郑屠，大家觉得可能吗？种师中的治军方针是什么？西夏马多，与我们拼马的消耗，咱们人多，便与他拼人的消耗，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常常采取两败俱伤的自杀式攻击，西夏士兵谈到他便面露惊惧之色。

这种残酷理念，造就了一些胜利，也使得渭州作为战略物资集散地，到处都是血腥，在这里呆习惯的人，见到几个灾民，几个饿死的百姓，几个缺胳膊少腿的伤兵，早已见怪不怪，心如止水。鲁达见郑屠是给小种经略办事，理论上与自己是一样的，还怎么能下手？

推动事情发展的人物，便是那史家村的史大郎，世间百态，无奇不有，史进这样的人，古今罕见，一个人有些不良爱好是可能的，比如王庆爱赌，鲁达爱酒，西门大官人爱那啥，可是有人爱好造反吗？

史进本是县里大富户，家有良田千顷，一个史家庄，四百多户，都尊其号令，周围的县衙又对史家庄采取怀柔政策，这是多好的条件，稍微用点心便能发展成祝家庄那样的宗族势力，在这乱世里独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