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背信弃义（1/2）

刘小虎以为彩霞已经死了，这么严重的伤势谁还能不死呢？然而他却突然感觉到，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捉住了。

彩霞的手。

刘小虎的心抖了一下，他害怕死人，但他却又感到安慰，彩霞仙子原来并没有死。

“小虎，”彩霞艰难地张开嘴唇，“你，你相信我么……”

小虎当然相信她，并不是因为祖父曾经告诉过他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不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的命；他只是单纯地相信她，她值得他的的信任。因此，他用力地点头，泪水不停滴落，打在自己的手背。

“你，张开嘴……”

彩霞已气若游丝，她每从嘴里挤出一个字，便仿佛又被人抽了一鞭，她的声音小得就像针儿跌在地上。刘小虎几乎已将耳朵贴在了她的嘴上，才勉强听懂她的话。

刘小虎张开了嘴，尽管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他张开嘴，他只知道他信任她，她说的都是对的。

一颗白色的球，茶杯底般大小，罩着一层光晕，从彩霞仙子的嘴里飘了出来，又迅速钻进了刘小虎的嘴里，穿过他的喉咙。刘小虎打了个激灵，光球便了无踪影，他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任何异样。

彩霞的眼睛缓缓闭合，似乎连张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答应我，带，我的兽，丹，升天……”

刘小虎并不知道什么是兽丹，也并不知道升天意味着什么，但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他必须答应她，他不能拒绝一个死人最后的话。

这一切发生在很短的时间，短得连在场其它人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一切，然而刘小虎却感觉如此的漫长，因为这一切真是太突然，太诡异，太令人难以接受。

钱大有挣扎着从尘埃站起，他显然有些愤怒：“我说那和尚，这兽人可是我们杀死的，与你半个钱关系也没有！怎么样，你不速速与我离开仙霞村，难道还要向本大师邀功不成？！”

净玄杵在当地，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低着头，双目无神，仿佛他的心神被流放到了另一个世界。

钱大有手下继续叫嚣：“那和尚听到没有，大师正在跟你说话呢！”

玉面秀才只恨自己被困在地下不能动弹，流泪悲呼：“彩霞……你说好要与我一起升天的……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净玄秃驴，快放我出去！”他在土中拼命挣扎，只是不能挣脱半分。

钱大有见玉面秀才面目狰狞，并不敢向前，嘴里却不住道：“你别着急，下一个便是你！兄弟们，给我驾起弓弩来！”

他们果然又驾起了弓弩，瞄准了地上的玉面秀才。

净玄终于抬起了头，他冷冷地朝钱大有等人看了过去，然后突然将手中的锡杖狠狠地击在地上，喊一声：“老衲在此，谁敢放肆！”

钱大有这辈子听过无数雷声，也曾经被雷打过，但是他十分确定，刚刚这和尚的声音，远远大过他听过的所有雷声之和；他无法想像，一个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老人，竟然可以发出这么吓人的声音，他更不知道，这便是佛家有名的“狮子吼”，净玄只使了三分功力罢了。他不得不连连后退，将手中的弓弩丢弃，掩住双耳，然后拼尽全力，发出巨大的惨叫声。

净玄厉目相向，喝斥道：“我净玄一生嫉恶如仇，今尾随兽人至此，本想将这批兽人一网打尽，不想却遇此奇遇。这两个兽人有情有义，行事光明，并不像我之前所见；而你几人，虽披人皮，却趁人之危，卑劣之极，真正是人不如兽也！”

钱大有战战兢兢，先时的嚣张哪还有半点，忙应道：“大师说得极是……”

净玄缓缓走向玉面秀才，道：“你虽然是兽人，但却有几分侠气，我知你原是人类，却不知你为何却误入歧途，做了兽人，葬送大好前程。这样吧，你我既有缘，我师兄乃伏魔寺住持，法力高深，兴许可以让你重回人身，你与我同去伏魔寺可好？”

“哼！”玉面秀才并不领情，恨道：“我倘若要当人，还要你帮忙么？少在此猫哭耗子假慈悲！”

净玄叹一口气，道：“想不到你如此执着，这世上究竟是怎样的人才愿意放弃人身，甘愿化为禽兽之体，我甚至有几分好奇……我知你定有你的道理，只是我口笨舌粗，不能救你脱离苦海；但我愿尽一份绵力，将你带去伏魔寺面见住持，让他来点化开导于你。”

玉面秀才冷笑一声，“‘救我脱离苦海’？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不若将我杀了！”

净玄道：“施主太过偏激。我知你不肯轻易依从，所以我向你保证，倘若你肯与我同去伏魔寺，不但我今后不再猎杀兽人，我还规劝世人不要轻易与兽人为敌；你与我去过伏魔寺面见住持后，去留由你自己决定，你看如何？”

玉面秀才本来傲气，就算死也不会顺从，但听那净玄要劝世人不与兽人为敌时，却动了心：伏魔寺乃天下第一大佛门教派，影响极大，倘若由其出面，这对兽人来说，岂不是大功一件么？

“但我有一个条件。”玉面秀才已然做好了决定。

净玄道：“什么条件？”

玉面秀才道：“让我亲手杀了那几个恶徒，为彩霞仙子报仇！”

钱大有吓了一下，恨道：“该死的兽人，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提什么报仇！大师，您千万别中了他挑拨离间的奸计！”

净玄喝道：“你这喽啰还敢多嘴，倘若我将他放将出来，就算你一村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钱大有当然知道净玄所言不虚，急忙喝令小厮道：“还不给罗汉爷爷跪下，让他放过尔等性命？！”一边朝净玄拜道：“求大师救命！”

那净玄只不过吓他一吓，见他已知趣，便向玉面秀才道：“人类杀兽人，兽人再杀人类，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此番邀你同去伏魔寺，为的就是化解这其中因果矛盾，如何再让你陷入杀劫？”

玉面秀才见净玄如是说，只得作罢，“既如此，我与你一同去便罢了！只一件，他们须得保证不再为难这小孩！”

钱大有哪敢说一个不字，连连答应，又怕这玉面秀才复来寻仇，也提出一个条件来：“既然恩怨已了，你再也不得踏入仙霞村半步。”

玉面秀才看一眼刘小虎，想了想，道：“我答应你。”

钱大有道：“空口无凭，立誓为证！”

玉面秀才十分干脆，道：“今玉面秀才立誓，自今离开，再不踏入仙霞村半步，倘若食言，天诛地灭。”

钱大有怕夜长梦多，又道：“你们须得现在就离开仙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