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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版本的太平记,有兴趣就看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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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东西,写在四年以前,是我心目中最早的太平记故事,在这部分中出现的几个人,便是云冲波曾经见过的太平,蹈海和孟津他们,换句话说,这就是之前曾有朋友问过的“一千年后的故事。”

随便看看吧。

太平记

”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

如是这般的两句道白之后,柴天承缓缓走开台步,右手轻招,那些合作了多年的老把式们早将京胡诸类知机奏起,锵锵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二楼正中,最好的一个包厢中,一个胖大男子打了个饱嗝,呵呵笑道:”这娃儿长的倒也俊俏”周围人顿时一阵轰然说笑附和,却是没谁去注意柴天承的身法唱功

那胖大男子身量颇是不凡,呼呼喝喝,声音甚为响亮,再加上周围一干人等的喧哗之声,一时之间,竟是盖过了台上的说唱之声,下面顿时有不少人哗然起来

一名灰发男子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喃喃的道:”好块俗物”打开了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笔

那胖大男子所在包厢高在楼上,离他甚远,自是听不见他嘟哝些什么,但这灰发男子话声方落,那包厢内却忽有人侧过头来,看向这边,正与那灰发男子眼神对上

那人年纪已是不小,约有四十来岁,面色极为沉冷,他看了看这灰发男子,别回头对那胖大男子耳语了几句,那胖大男子”哦”了一声,也看了过来

灰发男子苦笑一声,将本子收进怀里,正视前方,轻笑道:”马上就能换个好位子啦”他口中轻笑,双眼却是目不斜视,直盯着前面台上

坐在他旁边的一名年轻男子低下头去,也不看他,只是笑道:”恭喜马先生啦,竟能坐进江大人那个包厢”

灰发男子撇了撇嘴,冷笑道:”倒也好,这些天来,我也颇听了些他的事情,正好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那年轻男子笑道:”却望先生千万小心,莫要咬出通北来,通北这书局本小利薄,经不得官府滋扰”

灰发男子笑道:”这个自然省得”又道:”来啦”果见那”江大人”分付了几句,便有人探出头来,跟着便见两名一直垂手侍立在包厢外的卫兵快步走开,行向楼梯

那两名卫兵方才走开,已立有两人不知自何处冒出,补在门口,动作极快

灰发男子笑道:”好小心啊,不过一个府尹,正三品的官儿,也犯得上这般战战兢兢么?”

年轻男子轻笑道:”先生有所不知,这江南天江大人虽不过来抚九里六月,却已号称是‘天高三尺,鼠瘦五分‘,只这九里城中,便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将他嚼来吃了”

他这几句话实是大逆不道之极,却说得轻松自在,浑不在意,那灰发男子也是一脸全不在乎,只笑道:”天高三尺倒也罢了,这什么鼠瘦五分多半又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吧?”

年轻男子笑道:”通北身为诗家,岂能只照传人语?”

灰发男子苦笑道:”你便饶了我吧”

又道:”秦老弟,不是我说你,你虽是一腹诗书,但这诗之一道,是,却是,咳”

秦通北并不理会,只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天既给我了当世无双的诗才,自也必要给我无数的嫉妒毒语,你只管说好了,我不在乎”

灰发男子失笑道:”当世无双的诗才?!你?!咳咳!”却是忍笑不住,一口气走岔了,咳嗽起来

忽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这位大爷好兴致啊,咱们江大人想请你过去坐坐”那两名卫兵已到了

灰发男子的咳声忽地止住,长长吸了一口气,站起来,笑道:”多谢江大人好意啦,你两个前头带路罢!”

那两名卫兵想不到他竟是这般随意,倒有些错谔,愣了愣才道:”请”

他们为江南天做这事情也不知有多少回了,被唤之人十之都是吓得面无人色,更有曾当场昏厥,不省人事的,却那见过似这灰发男子般神色从容,全不在乎的?一时之间,竟也不敢太过放肆,却仍是分开来,走了一个在他后面

秦通北听得他们远去,冷笑了一下,心道:”有好戏看啦”

那灰发男子天生的最能说笑,又会攀谈,虽只短短片刻,却已与那两名冷冰冰的卫兵说在一处,便连姓名也已问出,正说道:”免贵了,我也姓马”时,忽有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刘明,马春,人带到了么?”

那两名卫兵本来已是有说有笑,一听到这个声音,忽地脸色齐变,竟是骤地变了一副模样,齐声道:”带来啦”

灰发男子皱了皱眉,竟也不等人动手,自推开了包厢门,笑道:”那位是江大人,在下有礼了”

包厢中人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无礼,一阵哗然,那人早怒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却正是方才看灰发男子那人,

灰发男子微微一笑,跨步起来,反手将门关了,却不理那人,只道:”请问,那位是江大人?”却似是没看见那人一般

那人一向自大,何曾受过这等挫辱,顿时变色,江南天却忽道:”老薜”他方呼呼喘了两口粗气,退后一步,却仍是挡在灰衣男子和江南天之间

江南天微笑道:”这位先生气宇不凡,不知是从那里来的,到我九里有何贵干?”

灰发男子只一笑,却未立刻答话,只将这包厢扫视了一遍

这包厢极是宽大,坐了十来个人在,却多半是清客师爷一流人物,面色溺媚,身骨不正,只几个略有些气势的

唔,这个一脸不善的家伙,看来便是江南天身侧第一高手,薜庆元了,看这样子,身手确是不错那个瘦子,想来便是九里刺史朱力,那个白头的,上次见过,是九里参军,好象是叫王革的

这灰发男子记性极好,又熟知九里官事,只扫得一扫,已大约明白各人身份,躬身道:”参见江大人”又道:”见过朱大人,见过王大人”

那几人却没想到他竟能叫出各人名称,都是一愣,江南天方一皱眉,忽有一人道:”你,你不是马少监吗?”

灰发男子笑道:”没想到陈大人竟还记得在下”

那人却是连连挥手,道:”那敢那敢”又对王革轻语了几句,王革也是面色一变,再传给江南天说了,江南天闪过一丝错谔之色,哈哈笑道:”原来是马大人微服到此,南天这可真是得罪啦”

又道:”不知马大人有何官干?可有下官能够效力之处?”

原来这灰发男子叫作马自辛,官居国子少监,那已是从三品的官了,还在朱力王革之上,两人立时有些不大自在,江南天这府尹虽是正三品,要大过他,但所谓”京中无小官”,更何况这马自辛才华极丰,写得一手好文章,与春官大宗伯曹子明和天官大宰朱林风都有交游,曹子明倒也罢了,朱林风却正是掌得天下吏事,江南天不过四十出头,升官的心比火炭还热,那肯胡乱得罪?因此尽管官品上大了过马自辛,却仍以”下官”谦称

马自辛心道:”倒也是个老官油子”因见他已不提喊自己过来之事,便也笑道:”江大人客气了”又道:”倒是在下,看来尚能为江大人作些事情啊”

江南天却不明意思,奇道:”马大人的意思是?”

马自辛笑道:”方才江大人教他们请我过来,究竟有何分付,还没说呢”

这一句话却是好生刁钻,几人都有些接不上话,均想道:”这厮怎地这般不知趣?!”

只江南天熟知京中官事,知道马自辛一向如此,心中暗暗苦笑,想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沾上这个怪物,算我倒霉吧!”

原来马自辛虽是好才华,却生得一张臭嘴,最爱说些大煞风景的话,惯会不给人面子,若是看人不顺眼,便是三公之尊,也一般的不客气,满京文武无不知道,江南天也曾有闻,心道:”这厮是有名的臭马嘴,先忍着些吧”又笑道:”马兄真会说笑”

马自辛见他这般,只一笑,也不客气,自在他身侧坐了,又笑道:”九里一城精英,今儿是都在这里了,怎地不见胡都统?”

江南天听他岔开话题,也松了口气,笑道:”今晚朱将军设宴,胡都统等都去了”

马自辛笑道:”哦,朱龙将竟会请人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一名尖嘴猴腮的师爷甚会凑趣,早笑道:”朱将军这番要连请三天呢,今晚是先请胡都统,明晚还要单请我们江大人的”

江南天面有得色,却笑道:”朱将军贴子上确也说得好生客气”又道:”朱将军想是不知马大人在此,是以漏了,可要下官代为传个话么?”

马自辛笑道:”江大人真客气”却不说下去,只笑道:”这太白班近年来名声好大,自辛久已有闻,今日一见,方知原来还在其名声之上”

此时几人谈话已是入了官场习惯,早有知机清客插进来评说些个各地名班红角,奇闻韵事,一时之间,满座尽欢,却再也没人提说方才之事

柴天承唱罢一曲”乌江调”,退入台后,早有人端过一碗热茶,笑道:”辛苦啦!”柴天承将茶接过,抿了一口,坐下来,皱眉道:”那家伙是什么人?”

递茶那人身材高大,蓄了三绺山羊胡子,听柴天承问起,笑道:”方才小四假托上茶,已去盘过底啦,那几人喊他马先生,马大人,想也不过是个过路官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柴天承摇了摇头,道:”不对,只怕没这么简单”

又道:”这人本是坐在下面,是骂了江南天一句‘俗物‘,被薜庆元那厮听到,喊上去的,若是一般过路官儿,那会这般?”

又道:”那坐在他身旁的人,我也认得,是通北书局的老板罗通北,这人虽是面上随和可亲,骨子里却为人高峻,又自负才学,绝非阿谀奉承之辈”

递茶那人显是没想到这许多事,呆了呆,道:”那怎么办?”

此时前台依依呀呀之声响起,正是”挽霸王”的调子,却是龙套已退,要老生上场了,柴天承深吸了一口气,将茶水一饮而尽,长身而起,沉声道:”不管他了,一切照旧便是!”说着便出去了

包厢里面,王革吃了一粒瓜子,看了看朱力,向马自辛笑道:”马大人这番经过敝府,想来与风土人情必多有所访,我九里一地,也没甚么了不起的,只月牙山可称名胜,当年姬太师过此,也夸说不已,道是足称东南形胜,不知马大人可有兴一游么?”

朱力也笑道:”不瞒大人说,朱某在那边有一处别业,好生清静,风味别具,也颇有几个使女在,大人如果有意,只管盘桓几日”

要知马自辛官级实在他二人之上,方才那两句”王大人,朱大人”,当时两人是昂然受之,现下想来,却是有些个心惊胆战

马自辛笑道:”哦,姬太师他老人家也来过?”口气已客气了许多

朱力心下冷笑道,”谅你也不敢对他无礼”口中却笑道:”正是,姬老师三年前出巡南地,曾路过此处,当时便是下榻在下官的那处别业中的”

天正王朝官制,三公为首,六官次之,而三公之中,又向以太师居先,几人方才所说的”姬太师”,正是当朝太师姬空

姬空不唯是朝中第一重臣,也是”云台宗家”之首”岐里姬家”的族长,做为当今天下势力最大的家族,姬家的大员名将,才士能人,正可说是不计其数,朱力若非是当年求学时曾与姬家四子姬雷信同窗半年,攀上了这层关系,也万万干不到这刺史之位

江南天抚须不语,心下却也是暗暗好笑,自思忖道:”朱力这家伙自已要去惹他,那是最好,便是惊动到了姬太师,也只是他们间的事,我正好高坐观火”

他对京中官事所知远较朱力为多,姬家虽强,但马自辛却已几乎是”凤祥朱家”的入门娇客了,而朱家和姬家,却正是官场上出了名的对头

马自辛果是笑道:”月牙山确是不凡,只是江南天心道:”来啦!”未免失之造作,似一般庙堂贵人,久不见山水清色,骤然过此,或者以为清丽,但若是长涉山水之人,便不免以为轻透”

又道:”其实九里境内另有不俗山水在,出城不过四十里地,有山唤作云龙,不知几位去过没有,虽是不高,却得深幽,着实有趣”

几人听得他说到云龙山,都是一惊,王革便道:”马大人去过云龙山?可是,可是,那儿”

马自辛笑道:”我知道,说是有什么强人啸聚,但我昨日才自那里回来,那有什么?连半个强盗也没见着”说着竟隐隐有失望之意

王革见朱力面色已是颇为不快,不敢再说,便趁着马自辛话头将话题岔开,向江南天笑道:”想来不过是些个无知草寇,一听说孙将军大军将至,便吓得四下流散了”

江南天微微”哦”了一声,却道:”官至为民,官去为匪,这等刁民,着实可恶的紧,本官和胡都统都曾向孙校尉有所交代,要他这次不唯要犁庭扫穴,更要绥净乡里,根绝匪患,方是忠君爱民之意”

他话音方落,早有几个师爷争着夸说”大人心怀社稷,志在君前”,却又都没甚么墨水在胸里,马屁虽拍得震山响,却是翻来复去,只那几句花样,马自辛微微一笑,端了杯茶在手里,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眼听戏,再不说话

九里府虽非州府,却也是韩州大府,城池非小,人口众多,此时月牙初上,未届戌时,城中正是灯火通明,四处笙歌,不唯这”红笙戏园”一处

九里城东,一片好生富丽的大宅子中,里里外外,摆开了数十张桌子,一名中年男子正手捧酒杯,笑道:”今日朱某作东,还望各位放量吃喝,若是过了,只管在这丽春楼住下,一切都是兄弟结帐,那个若是不肯尽欢,便是不给我朱根面子啦!”

哄笑声中,一名锦衣男子站起身来,笑道:”朱龙将太客气啦!”不等朱根谦虚,他又向厅中大声道:”听见了没有,今儿你们这些王八蛋都它娘的给我放开了喝,要不然的话,便是朱龙将不在意,我胡汉三也放不过他!”

朱根笑道:”胡兄这才真是太客气啦”说毕亲引了胡汉三,向厅后去了--那里早有一桌精致小席摆下,自是不在话下

军中之人,十九好酒,却又有军令所系,不敢轻饮,此时闻着这扑鼻酒香,早有人按捺不住,腹中酒虫直要冲突出来,只为着有上官在此,不敢无礼,朱根等人方才转入厅后,早有人大喝道:”伙计,走菜,倒酒!”不一时间,厅中已是呼五喝六,挥拳行猜,乱作了一团

朱根这次设宴所请极广,便连胡汉三麾下的旅帅,协领等也都请到,依正朝军制,地方守兵,二十人设一队正,五队正设一协领,胡汉三这统领府虽只辖着万余城守军,但连协领等也都计到,那也有百多人数,虽是有三成之数不在城中,但再加上朱根帐下军官,也足足有二百来人,丽春楼本就以精致奢华见称,并无多大,这二十来桌一放,已是塞得满满登登,从招呼到跑堂,无不忙得满头大汗,跑个不停

这丽香楼实是九里城中第一流的酒家所在,不唯菜精酒香,更有众多酒女,如穿花蝴蝶般,在各桌间行来闪去,似协领一级军官,只比队正大些,所统不过百人,军中笑话,常说道若说队正是兵头将尾,那协领便正是将腿所在,每日里跑路辛苦受累,却见不得美人,尝不得酒饭,那里进过这等地方?一个个都是忻羡不已,又忙着吃菜喝酒,又忙着偷眼去看酒女歌伎,更有些不堪的,竟是借酒遮面,上下其手,大揩其油,远远望去,竟似是一群饿鬼色痨在厅中聚会般

朱根所辖军官却是严正的多,只是吃菜,又不住劝酒,并不敢有调戏轻薄之事看在胡汉三手下几个老兵油眼中,却是有些不大是滋味,待得酒过三巡,一个个都面红耳赤时,便有人笑道:”朱龙将名震四方,出了名的不沾酒色,总不成要你们也跟着作和尚啊,酒桌之上,何妨放开些呢?”那些人却只是笑笑,便各各相辞,却又加倍殷勤的劝酒夹菜

有几个年轻军官不大清楚往事,早有些奇怪,见是机会,趁机问道:”这朱将军究竟有何来历,为啥都喊他作‘龙将‘啊?”

要知天正国中,龙乃是地位最为尊崇的一种神兽,向与天子同祭,天子衣衫,是为龙袍,天子坐椅,称为龙椅,不许百姓轻用,朱根与皇家并无瓜葛,竟敢公然号称”龙将”,那实是一大奇事

朱根座下的一名年长军官微笑道:”龙将云云,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将军在松州卫边,有一群托兰的王八蛋来抢劫,当时将军身侧不过百余人,那些王八蛋却足足来了千多人,将军当先杀敌,浴血半夜,终于将他们挡在城外,天明后,戚大人的军马赶到,内外夹攻,把这些王八蛋一鼓成擒,现在想来,真是好不痛快”

另一名年长军官听得说起往事,也笑道:”是啊,现在想来,那一夜真是好长,当时,咱们两还都只是个哨长,那一夜间,也不知有几次,都以为已死定了,还记得么?”

先前那名军官笑道:”自然记得,你当时还许了好大的愿,说是若能活着回来,便虔心作人,赌钱再不出千使诈,当时兄弟都没空理你,结果第二天闲下来,吕家兄弟又想起那事,把你追砍的好惨,还记得么?”

第二名军官脸涨得通红,吃吃道:”那,那有此事,你只怕是记错了吧?!”

他们随意说笑,胡汉三手下军官,却已一个个听的目瞪口呆了

以,以百敌千,和托兰国的人恶战了一个晚上?

托兰国,地处天正国北陲,国土广大,犹在天正国之上,但土瘠草瘦,五谷难生,又天气苦寒,冰雪往往经年不化,是以人丁不旺,论到人口众多,那是远远不能和天正国相比

只是,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和长大的人,会是怎样的可怕,也就可想而知了

完全没有什么良心或习俗上的约束,对他们来说,一口食物,或是一块水草,很可能就决定到了一个家庭能否见到明年的春天,弱者死,强者生,最强者拥有最好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原本,这只是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与天正国的人无关,可是,自从第一批探险者使两个国家相互了解了对方的存在之后,天正国的北方,便再没有平静过

天正历七九三年,帝明德八年,以张玄三为首的使团穿过千里冻原,访问到了托兰国的大可汗,而直到了三百年后,咸渭英家入主帝姓的时候,为徐家的三百五十年治世所定出的十大罪状之三便是”妄结外夷,贻害天下”

一直以来,托兰对天正的土地与人口的渴望就从未熄灭过,天正国戍守北方的军队,永远是装备最好,待遇最厚的

沛上刘家治世期间,不甘被动,曾三次组织过对托兰国的全面反击,然而,最终全都是无功而返特别是白平一战中,十七万天正军被七万名托兰骑兵击到溃不成军,当时,托兰国的大可汗,曾口出狂言,夸口说”一名托兰国的勇士,便可以杀掉五个绢之国的废物”

绢之国,是天正国在其它国家口中的名称,基于一种很自然的理由,他们并不愿用”天”和”正”这样的名词来描述别人的国家

虽然说,后来,那个口出狂言的大可汗还是被号称”龙城飞将”的李由基诱入重围,射成了一只箭垛,可那时的天正,也已是元气大伤,再无力量进逼了

当时的国君,帝子期,在群臣进言,要求”一鼓作气,扫灭狂虏”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地荒人蛮,圣人弗治,得边已满,岂再望远宜收拾军马,与民休息”

数千年来,在天正军的心中,托兰骑兵便已几乎是死亡的代名词,在天正国的北部,听到”托兰来啦”这样的话,连三岁孩童,都会懂事的止住哭声

而朱根,便是带着百余名士兵,和这样的千多人死斗了一夜?!

胡汉三手下的一名旅帅曾在北方卫戍过三年,深知托兰军的厉害,听来更是心惊,失声道:”朱将军,原来便是这样得了个龙将的称号?”

另一名年长军官笑道:”不错,说来也巧,当时三皇子正好去松州劳军,便在戚将军营中,听说了这事,厚厚的赏了我们一笔又亲口称将军‘可称龙将‘,从那以后,咱们将军便被人称作‘龙将‘啦!”

又一名年轻些的军官笑道:”但将军自己,却从未以此自称过,还是戚将军硬把这事宣了出去,大家才知道的他总是和我们说,这只是三皇子看得起我们,三皇子人中俊杰,凤子龙孙,那才是真正的龙,似我等勇夫斗卒,血战沙场,本是理所当然,这等夸称,实在是不敢当”

话说至此,已有颂恩之意,众人不敢怠慢,忙一个个举杯贺寿,齐颂皇恩,只几个年轻军官的心中,却仍是有些狐疑:

十多年前便已成名如此,为何,到了今天,他却仍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军?

象这样的话,在这等场合,自然是不宜问出的,所以,并没有人不知轻重的,以这个问题来搅局,很快的,话题又转回到了女人和酒的身上,再过一会,酒劲渐上,这些人已连自己姓什么都将想不起来,那里还有空去想这些十几年前的旧事?

新月斜斜的挂着,星光一闪一闪的,映得墨蓝色的海水时明时暗在这幽暗的天幕下,无边无际的向远处漫延着的海,与天空同化成了一片无法捉摸的黑色的深邃

有一些风,并不大,只是让海浪轻轻的拍响着,节奏并不甚快,很是和缓,听在耳中,实是说不出的舒服

莫雷尔踞坐在最大的一块岩石上,右手拈着一只酒杯,左手在岩石上轻轻的打着节拍,口中低低的哼着一支故乡的曲子

”人们得注意:有的秘密很重要它能伤害你,或能置你于死地--这种秘密,连妻子也别让知道“

哼到最后一句时,莫雷尔的脸抽搐了一下,中断下来,一抬手,将杯中的酒液尽数倾入口中,却似是喝得有些急,咳了几声,抚了好一会胸膛,才平静下来

果然,绢之国的酒虽然也很香,但到底还是不如我耶利亚的酒好啊

冷笑着,他却仍是将左手边的酒瓶提起,注满了右手的酒杯

爱喝酒的人都知道,有好酒喝的时候,当然不要去喝劣酒,可是,再劣的酒,也总比没有酒喝的好

月光冷冷的落在莫雷尔的身上,照着他的金发,他的冷面,和他那一对碧蓝色的眼睛

这个身材高大,相貌俊逸的男子,拥有着一流的剑术和智力,也得到了与其能力相称的赏识与器重,更有着非同一般的战功与名声,在耶利亚国,无论是怎样的宫庭舞会,上流沙龙,只要他的身影出现,便总会有许多贵妇小姐轻笑着,找着各种借口,围拢到他的身侧来而爱德蒙堂斯,耶利亚国中的首席元帅,更是随时都愿意为他证婚

可是,他却选择了远离,远离自己的国家,远离所有的朋友,来到远隔着大海的绢之国,担任了一名公使身侧的首席武官

为何会这样,只有莫雷尔自己明白,那是不能述说的痛苦,为了逃避那样的痛苦,他宁可一人远远来到一个自己全然不熟悉的国度,每日把冷笑深藏在心底,去面对自己根本看不起的上级和同僚

在高傲自大的神国耶利亚的心中,天正王朝只是一个被称作”绢之国”的没有让神的圣光被及的可怜蛮邦,在外交上,根本就全无价值可言,只是为了一些只有在那里才能采买到的商品,才会纡尊降贵的来要求设立一个公使馆,而在他们的女王给每一任公使的指示中,第一条也总是一样的:

”设法将神的伟大圣光传入这个可怜的国家,虽然他们看来并没有正常和普通的灵魂,但纵然是动物,也有着被救赎的权利”

在耶利亚国贵族的心中,会被派到绢之国,简直就和发配没什么两样,也是因此,当莫雷求当初自动要求前来的时候,曾引起过一阵轩然大波,直到他离去很久以后,仍有人在悄然的猜测和议论着

这些话自然也有传进莫雷尔耳朵的时候,可是,他总是只冷冷的一笑,便不发一言的离去

在他的心目中,这国家中根本就没人有资格和他说话谈心,无论是自己的上司同袍,还是那些绢之国的达官贵人

所以,象这种无论是谁也能做的接船工作,他也会自告奋勇的前来,实际上,只要能够远离人群,无论是怎样的工作,他也会甘之若饴

一如此刻,虽然比约定的时间已晚了有近半个时辰,他却仍是一脸无所谓的,坐在这海边的大石头上喝着酒,哼着小曲,看着星星

一切的一切,会向着怎样的方向去,又会有着怎样的结果,对莫雷尔来说,全都是一样的

他所重视的,除了那远在耶利亚国中的一男一女以外,就只是象现在这样,充分的享受着”孤独”和”安静”的过程罢了

一阵海风吹来,浪哗哗的响了一阵,黑暗中,一只小船悄然出现在视野中

原本来说,等了一个晚上的目标终于出现,无论是谁,也应该高兴一点才对,可是,看到那小船,莫雷尔的脸上,却现出了一种厌倦的神情

又结束啦,那么宝贵的安静

将酒瓶收入怀中,莫雷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海风,站了起来

不过,要搞到这么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人要来呢

在耶利亚国人的心中,所谓”天正”,只是一个又名”绢之国”的可怜国度,为着某种原罪,使他们至今仍未能蒙受神恩不过呢,相应的,对天正国的文武来说,那个自命为”神之国”的耶利亚,也只是一个远未开化,不知礼节,行近禽兽的野蛮国家罢了

帝天都年间,当时最有影响力的学者,南海先生,在应邀出游了耶利亚国之后,曾满怀不屑的写下了这样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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