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希望的光（2/2）

洛阳的生命，也随着这潺潺流出的血液，一同逝去。

黑眼抬手把刀拔了出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整洁的布，轻轻擦掉了刀上的鲜血，然后慢慢地还刀入鞘，平静得不像是刚刚夺走了一条生命的人。

然后他对着洛阳的尸体抬了抬手，洛阳的尸体就飘了起来，坐着靠在了树上，脑袋无力地低垂下来，挂在脖子上晃荡。

黑眼又拿出了那颗绿色的珠子，捏在手里仔细打量着，露出了厌恶的目光。

然后他的目光就越过了珠子，放到了洛阳身上。

“你知道世界上最漂亮的光是什么光吗？洛阳…xi？”黑眼盯着洛阳，收起了珠子，问了他一个问题。

洛阳当然没办法回答他。

所以黑眼自问自答道：“答案是每个人眼里象征着希望的光，你答对了吗？”

他停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等想好了，才又开始说起来：“绝望的人眼里不会有这种光，只有心怀希望的人眼里才会有，色彩各异，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指纹一样，神奇吧？虽然也有丑的，不过大多数还是很漂亮的，洛阳xi的希望就很漂亮呢，一看就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信心的人…想知道你的光是什么样的吗？你肯定很好奇吧？让我来告诉你吧，我在你的光里看到了好多好美的东西呢，婚礼，热气球，美食，音乐，永远都是晴天，简直就是天堂…”

黑眼又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笑着说道：“对了，你的两个女朋友的光也很漂亮，而且跟你的很像呢，三个人都在的婚礼，到处跑的小孩，鲜花满地，飞鸟满天，当然，少不了的还有晴天，永远都是晴天，太像了，难怪你们会在一起，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黑眼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他低头叹气，然后把珠子扔在了地上，拔出了刀，对着珠子比划了起来，似乎是在考虑怎么砍比较好。

比划了两下，他又开始说话了：“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一个实验品，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到十岁生日那天为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晴天，所以我不知道晴天是怎样的，也不知道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到底是什么感觉，我的朋友，也就是其他实验品们，也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光里都没有晴天。那些科学家还是什么的人们的光都很难看，也没有晴天，所以我后来真的很好奇，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也就算了，晴天那么美好的东西，为什么在那些大人的光里都看不到呢？”

黑眼把刀杵在地上，脸上满是对过去的追忆，姿态也放松了起来，就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样。

“那时候我跟一个朋友住在一起，她是个女孩，长得真的很可爱，有一天她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她就要出去了，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我们的衣服上都有编码，我是1036，她是875，她今天看到874号被带走了，这说明下一个就是她了，呵呵呵，真是可爱…当然啦，她不知道被带走的人后来到底都怎样了，所有实验品里面，只有我知道，因为只有我才能看到每个人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光…”

“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出去了，她开心得不得了，希望的光比任何时候都强烈，虽然没有晴天，但是还是很美很美，我看得都着迷了，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东西，还有什么能比希望更美呢？我实在忍不住，就做了一件事，一件让我无比后悔的事。”

黑眼的语气陡然变得失落起来了，脸色惆怅地小声说道：“我把那道光拿下来了。”

“我从来没试过，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会说话了，眼神变得跟那些绝望的实验品一样没有光彩，我慌了，想把光塞回去，却发现那团光在离开她的时候就已经变质了，无论我怎么做，都塞不回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哭，所以我就跪在她面前哭。”

“有人听到我在哭喊的声音，走进来了，我当时很慌乱，一看见有人，就病急乱投医，把来人的光也拿下来了，然后往她身上塞，但是也没用，塞不进去，我当时就想，没关系，多试几次就行了，总有一个有用的，于是我就抱着她走出了房间，然后把看见的每一个人希望的光，都拿了下来…当然，我朋友的没有拿，他们都被关在各自的房间，我拿不到，所以我拿的都是大人的光…”

“很快，有人发现不对劲了，越来越多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比行尸走肉还麻木，他们发现了我，终于知道要对我下手了，可惜，拿了那么多光的我，已经变得很强大了，没有人对付得了我，我把所有大人的光都拿了下来，还暴力打开了基地的钢铁大门，抱着她走了出去，当时正好是晴天。”

黑眼闭上了眼睛，眼角里流出了眼泪来，嘴角是幸福的微笑：“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见到太阳。”

他仿佛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了，闭着眼睛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眼来。

他不再说话，举起了刀。

地上的珠子飞了起来，被看不见的东西固定在了半空，纹丝不动。

然后他就对着珠子砍了下去。

“锵——”

“锵！”

两刀，珠子顿时破碎，化成光消失。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她已经治不好了，但是…梦迟早是要醒的。”

黑眼扛着刀，转身走了。

他打算把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比如说李在允，通通都砍死。

杀戒已开，无需再停了。

他特地多擦了几遍刀，看在洛阳那么漂亮的光的份上，他不打算让那些人的血，跟洛阳的血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