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寝宫密谈 窦瑶发难（1/2）

永乐宫太后寝宫，窦氏正侧躺在床榻上，阴朝云则随侍在旁。

“昨晚之事，你是否应该给哀家解释解释？”窦氏语气冰冷，并将新婚的白喜帕丢到了阴朝云的面前。

阴朝云不惊不忙地将喜帕拾起，轻铺在地上展示给窦氏，“诚如母后所见，臣妾昨晚并未与陛下有肌肤之亲……”

“真是岂有此理！”窦氏秀眉轻蹙，从床榻坐起，质问道：“哀家不是让你用合和散吗？”

“臣妾认为用药不妥，所以才没有用……”

“哦？”窦氏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妆发，“哀家倒想听听你有何逆旨的理由。”

阴朝云将白喜帕拿起，细细地抚摸着上面的龙凤刺绣，“回太后，用合和散固然可以使陛下宠幸臣妾，但长远来看，只会加深陛下对臣妾猜忌，反而不利于计划的实施......”

“你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窦氏正色道，“因为哀家的关系，皇帝对你有所猜忌亦不可避免……”

“太后明鉴，即使陛下昨日宠幸臣妾，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够身怀有孕……如果下药之事败露，陛下势必永远不会再宠幸于臣妾，反而会令臣妾永远失去怀孕的机会……”

“你的考虑倒是十分在理……”窦氏听得略略点头，继续问阴朝云，“你有什么具体计划？”

阴朝云跪坐到坐榻之上，面向窦氏，微微低头，“臣妾的计划可概括为‘苦肉计’、‘绕指柔’六字……”

“具体说来又是怎样？”

“陛下现今对臣妾防备有加，因而第一步需要消除猜忌，而要达到目的则有赖于‘苦肉计’……”

“如何施计？”窦氏继续问道。

“这就需要太后您的助力了……”说到此处，阴朝云抬起头来，与窦氏视线相汇。

窦氏冷冷一笑，“你是要哀家陪你演戏？”

“正是。”

“这倒是有点意思，”窦氏玩味地说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请求哀家做像戏子这种下九流的事情。”

“臣妾惶恐。”

“无妨，”窦氏拂了拂手，“现在说说‘绕指柔’是何意？”

“这便是第二步了，臣妾要以女子温情为武器，化刚为柔，让陛下真正地接受甚至信任臣妾，这样才能真正达到生下太子的目的……”

“听来倒是有理，哀家确实操之过急了，”窦氏定定地盯着阴朝云，话中蕴含着不可言说的意味，“但是哀家只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三个月你不能怀上太子，你们母女五虫散的解药……”

窦氏盘踞宫中多年，自然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交易，阴朝云计策虽好，但时长无法预知，窦氏是断断等不了那么久的。

而面对窦氏的咄咄相逼，阴朝云除了如数接受，别无他法。

“臣妾知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窦氏摆弄着手中嫣红的指甲，话中字字掷地有声，“今早，你父亲阴恒在朝上帮着皇帝差点夺了哀家的权力，赶回后宫来了……”

听到此处，阴朝云也微微一惊，她没有捡到郭氏和阴恒会如此心急地想要拔除窦氏一族的势力。

“那后来呢？”阴朝云淡淡地问道，但她这一问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出于好奇，她很想知道阴恒最后受到了怎样的处罚。

窦氏从鼻腔中冷冷地嗤出一个音节，狠狠地鄙夷了阴恒一番：

“要说这阴恒也是自不量力，竟想蚍蜉撼大树，后来，窦宪大将军将他压制，差点治了个结党营私之罪……”

随着窦氏话中的承转起伏，阴朝云的心情也跟着跳跃起来，她很想听到阴恒获罪的消息。

毕竟阴恒是阴氏族长，他一出事，整个阴氏家族必定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这样才能真正达到毁灭阴氏家族的目的。

然而，听到的却是阴恒逃过一劫的消息，阴朝云有点失望，她连忙问道：“为何不治了他？”

“你对父亲的仇恨比哀家想象的还要深啊……”窦氏心中暗暗高兴起来，阴氏父女仇怨越深，于她越有利，她也乐见这样的结果。

“……”阴朝云没有回答，更不想回答，因为她不愿去回忆小时候悲惨的一幕幕情景，这只会一次次提醒自己庶女的身份和遭受的嘲讽！

窦氏也真切看出了阴朝云情绪的变化，便也不愿深究，于她并无任何意义，她只关心自己的目的能否早日达到。

“哀家曾经答应过你，会帮你除掉阴恒，就必然会做到。故而今早，窦大将军主张以结党营私之罪处理阴恒的时候，哀家并未提出反对。反而是皇帝提出阴恒乃国丈，又适逢封后庆典之期，不宜妄动杀念，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阴朝云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你尽可安心，”窦氏轻轻拍了拍阴朝云的后背，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只要忠心地替哀家办事，五虫散的解药，哀家必定会按时按量给。”

真是老奸巨猾，阴朝云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但是明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温良忠心的样子。

她心中极不情愿地敛眉顺眼应答道：“是，母后。”

窦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对于这种将别人操控于掌心的快感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

“你进来寝宫也不久了，是该出去了，以免皇帝和其他妃嫔起疑心。”

阴朝云缓缓地从坐榻起身，向窦氏行告退礼后，来到寝宫门口。

此时，锦瑟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鞋履，并弯腰帮阴朝云穿好。

“锦瑟，你送皇后回到正殿去。”窦氏对其吩咐道。

“是，”锦瑟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而对阴朝云说道，“皇后，请。”

阴朝云恰好也有话对锦瑟说，故而一步当前，锦瑟则悠悠地跟在后面。

“小姐，您背叛大夫人的原因是因为五虫散之毒吗？”锦瑟小步地跟在后面，轻轻地问道。

阴朝云冷冷地哼了一声，“亏你还是郭氏培养出的最优秀细作，连我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都看不出来，真是讽刺！”

锦瑟的瞳孔倏然睁大，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离阴朝云只一拳的距离了。

“是为了李夫人的性命吗？”锦瑟刻意压低声音，凑到阴朝云耳边，试探性地问。

“……”阴朝云不准备再回答任何，毕竟她不可能将的最终目的是颠覆阴氏家族这一实情告诉她。

“我劝你莫要脚踏两只船，”阴朝云冷冷地告诉锦瑟，“窦太后不是一般人，若被她知道你是郭氏的细作，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