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勇取敌弹 敬聆师诲（1/2）

小虎走到一个二皇面前，主动解开棉衣扣大方地说：“在柳堡、郑渡，老总们都查过两回了，不相信你再搜搜，什么东西都没有。”

鬼子盯着他看了看，叫一个长着金鱼眼的伪军动手。

金鱼眼在小虎身上，里外上下乱摸乱捏了一阵，又叫他脱下毛窝子认真查了一番，也叫他张开嘴望望，一无所获，叫了声“滚！”小虎边扣衣服，边唤“来喜”向前走。

金鱼眼盯住来喜，眼睛一亮：好一条大狗，宰宰有不少肉呢，茨菰烧狗肉，下酒，妙杀啦！想到这里，他馋涎欲滴，顿起杀心，于是朝那个鬼子打个手势。鬼子会意，摇摇手不许打枪，做了个用刺刀的动作。金鱼眼便端起枪来，对着黄狗悄悄逼近。

小虎看见这家伙的动作，几乎惊叫起来：不好，这个坏蛋要是刺中来喜，情报就要落到他们手上！他急中生智，朝着狗屁股猛地一脚，骂了声：“畜牲，还不快走！”来喜被踢痛了，“嗷”地一声叫，箭一般向前窜去。金鱼眼扑了个空，差点撞在小虎身上，气得活像被夺下一块肉的馋狗，扬起枪托要打小虎。小虎闪过身，故意朝狗叫着：“狗东西，等等我，等等我！”拔腿追了过去。金鱼眼无可奈何，收回枪，气得“呸”了一口，还骂了句：“酸狗肉！”

小虎脱离了险境，终于顺利到达仁里。这时他已感到很疲备，但两眼炯炯有神，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情况。他找到一个挂着“同仁杂货”牌子的小店，小店门口挂着草帘子。他掀起帘子走进去，只见柜台后面坐着一个30多岁的男子，戴着黑色棉线尖顶帽，穿着灰色长棉袍，正在烤火，抽着烟斗。他打量着小虎，问：“伢子，买东西吗？”

小虎望望四周，见没有别人，就低声说：“老板，有东海盐卖吗？”

他忙站起来，探着身子，又看了看小虎，也低声说：“有，是东台来的货！”

“我只有铜板，没有洋钱！”

“我不收洋钱，只收铜板！”

小虎激动地笑了，眼里闪着泪花。

中年男子跑出柜台，一把拉住他，亲切地说：“好伢子，辛苦了！”又走到门口，掀开帘子看了看，放下帘子，回身问：“你来有什么事？”

小虎不做声，搂过黄狗，从它耳朵里掏出棉球，取出情报，递给他。

中年男子看了情报，又握握小虎的手激动地说：“太好了，难为你！”

小虎不好意思起来，说：“又不是拿刀杀鬼子，跑些路碍什么事。”

“你现在去哪滩？”

“我上大姑家吃过饭，就回头。”

“这就好，莫跟人说到我这里来过。回去一路小心。”

“我晓得。”

小虎告别地下交通员，到大姑家吃了午饭，又跟大姑要了几个铜板，为妹妹买了根五色绒线花头绳，就从原路返回。他担心在小尹庄再碰上那个金鱼眼，黄狗有危险，但又没有第二条路可以绕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闯。

幸喜敌人换了岗，金鱼眼不在了，来喜没遇到麻烦。只是春雪如跑马，雪化得很快，土路泥泞粘脚，十分难走。毛窝子沾上泥巴，石头似的坠着。他累得腰酸腿痛，浑身是汗，只好折了根树枝，不断地剔除毛窝子上的泥巴，减轻负荷，终于在天黑前赶回村子，向许耀先报告了情况。许耀先十分高兴，夸奖了他几句，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并告诉他，已跟你娘谈过，是我请你有事的。你娘反而叫我别担心呢。

小虎满怀喜悦，赶回家中。

小英拿到花头绳，欢喜了不得，在灯下照着镜子扎起来，然后歪着头左照右照、照着笑着。娘和小虎见了，都忍不住笑起来。一家三口沉浸在难得的欢乐中。

两天后，小虎和妹妹在院子里跳绳，张小飞拉着李兵和他弟弟李侠跑来，神神秘秘地说：“小虎，二皇都开走了！”

小虎停住跳，喘着气问：“多晚？”

李侠：“刚刚才走。还用了我家新钉的船呢，我耶耶也被他们抓去划船了，听说是进荡剿新四军和游击队。”

小虎想了想说：“走，到荡边看看去。”

小英扔下绳子说：“我也去。”

小虎哄她：“好妹妹，外面冷，你是女伢子，帮娘做做事去，我一刻儿就回家了。”

他带着3个人赶到荡边，伏在枯草丛里观望。

荡边排着5条船，敌人正扛着步枪、子弹箱，背着背包，乱纷纷地上船，还在船头架起了机枪。不一会，北边传来一阵军号声，敌排长喝令船工们开棹。几条船离了岸，向芦滩中间的汊口划去。

小虎自言自语道：“看来，敌人是联合行动，这些家伙不晓得到哪滩？还回不回头呢？”

小兵：“肯定要回头的。”

小虎：“你怎么晓得的？”

“还有东西丢在我家呢。”

小飞：“什么东西？”

小侠激动地说：“有几个子弹箱子、几袋大米，还有一口大锅。”

小虎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忙问：“你娘在家吗？”

小兵：“家里没人，我娘上街打油去了。”

小虎笑了，一拍大腿：“太好了，到你家看看去。”他小声跟3个伙伴叽咕了几句，就向小兵家跑来。几个人装着打雪仗，沿路在墙脚下抓那残雪，捏起雪球，互相掷打着，追逐着，戏笑着。

到了小兵家门口，小虎问小飞：“带弹弓了吗？”小飞拍拍口袋：“在！”小虎：“你拿弹弓守在门口，装着打鸟，有人来就喊：麻雀子跑了！”小飞应诺，掏出弹弓，在门口转悠。

李兵家在村里算是一门富户，有个完整的四合院，虽是草房，正房却是用小芦柴盖顶，厚厚实实，冬暖夏凉。后头还有个院子，牛棚。敌人就住在他家东厢3间屋内，走的时候好像挺匆忙，屋内乱糟糟的。小虎叫小侠装着扫地，有人来就咳嗽一声，他和小兵进屋探看。只见南墙根果然堆着几袋大米，搁着一口大锅和3只绿色的长箱子。小虎走近箱子，蹲下来细看，见两个箱子封得好好的，有一只已经打开过。

22、勇取敌弹

小虎抓住这只的盖子，轻轻一揭，盖子开了，露出半箱散放的黄亮亮的子弹，底下是原封未动的油纸包子。小虎望望小兵，气愤地说：“狗二皇，拿了这些子弹打新四军，我们拿走一些，他们不是就少一些？我听许老师说，新四军弹药紧张，有时候还用鞭炮吓唬敌人，我们不如拿些去，让他转送给新四军。”

小兵担心地说：“那些家伙回来发现了怎么办？”

小虎：“这些木瓜是开了箱子随便拿的，能有什么数？我们也不多拿就行咧。”

小兵说好，又问：“藏在哪滩呢？”

小虎想了想，说：“就在你家后头埋起来，等告诉过许老师再说。”

小兵找了一把铁锹，跟小虎从后门出来，绕到院后牛棚外面，在一棵榆树根旁边，刮去残雪，挖了一个小坑。小虎说，你在这滩看住，我去拿子弹。他回头经过院子，跟小侠叽咕了几句。然后拿了个畚箕，又来到厢房，从子弹箱内抠出五个整封的包子，再抓了两把散弹，放进畚箕，又抓了一把地铺上的稻草遮住，端着往外走。瞧瞧屋外无人，飞快地跑到牛棚后头，把子弹放进坑内。小兵忙铲土覆盖。小虎用脚踩了几下土，又伸手把积雪刮平，看看跟周围外表差不多了，才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对视一笑，看见对方脸色都是红扑扑的，正想说话，听见小飞在前头叫了声：“麻雀子跑了！”两个人急忙回头。刚走进后门，就听小侠咳了一声。

小兵娘提着竹篮进了院子。

小虎向小兵挤了一下眼睛，笑着招呼：“大娘，回来了？”

小兵娘答应一声，望望他们，问：“你们弄什么的？”

小虎抢先答道：“你家天井里有不少鸡屎，我帮小兵清除了一会，刚才去后头倒掉了。”

小兵娘问，是不是倒在我家麦田里的？小兵答是。

小兵娘：“我看见小飞在前头找麻雀呢！”

小虎：“我们也准备去。”

小兵娘：“别把我家屋檐弄坏了，你们到旁的地方找去。”

“好的，我们就走。”小虎放下畚箕，朝小侠一歪嘴，带着小兵往外走。小侠扔下扫帚，故意叫着：“等等我！”蹦蹦跳跳地追出来。

跟小飞碰了面，小虎把3个人拢到跟前，小声说了要保密的话，又叮嘱小侠：“刚才的事，跟你耶耶、娘都不能说，他们晓得了会担惊受怕。”

小侠不高兴地说：“这个我能不晓得吗？”

小虎拍拍小侠笑笑说：“晓得更好。”他又一碰小飞：“你跟弟兄俩先去打鸟，我到前头看看。”他惦记着要找许老师，把刚才的事报告给他，和3个人分手后，就来到紫竹林。

宏亮和小哑巴正在丹墀内打雪仗玩耍。宏亮看见小虎就笑着说：“小虎哥，快来和我们玩一会。”

小虎：“许老师呢？”

宏亮看看小虎身后，见没人，就低声说：“好几天没回来了。”

小虎楞了一会，问：“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宏亮声音低下来。

小虎：“吃的什么？”

宏亮和小哑巴都不笑了，慢慢垂下头。

小虎感觉不对劲，急忙跑到后面的大寮，揭开锅一看，锅里残存着一些发黑的汁水，上面漂着几个胡萝卜缨子，心里顿时一阵难过。他晓得，这两个小友的粮食是郑保长负责的，村里各家也有捐助，但近来乡亲们生活都很困难，送粮肯定稀少。

他心情沉重地走出来，见宏亮和小哑巴站在门外，就说：“好你个小和尚，没粮了，怎么不告诉哥呢？走，拿个袋子去我家。”见宏亮还在犹豫，又催促道：“还楞什么？想饿死呀？”宏亮这才进屋找出一只布口袋，跟着小虎出了庵门。

走在路上，小虎问：“你们怎么不找郑保长，我听许老师说过，你们两个人的生活，要他负责任的。”

宏亮：“找过他了，他说现在哪一家不困难哪？你们庵上不是有块萝卜地吗？先挖着萝卜烀了吃吧，等夏季割麦就好了。”

小虎：“他这个保长把收的粮也没全上缴，应当给你们留的，说不定被他克扣了，等许老师回来，找他算账。”

宏亮忙说：“莫争，莫争，反正有东西吃住，也饿不死。”

小虎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却见小飞、李兵、小侠高高兴兴地走过来，小侠手里还提着一串麻雀。小飞问他们上哪滩去，小虎说明了情况。3个人听了也感到难过，都说，要不到我们家去，你耶耶不在家，够苦的了。小虎说：“日子长呢，下回跟你们拿不是一样？”说着推开几个人，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