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妹助姐逃（2/2）

“那倒不用，帮你，也只是想为一个人积福罢”

想起陆明哲，莫莫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两人简略的商议了一下行动的内容，并相携回到街上购置好所有觉得可能用到的工具，由莫莫带头，一前一后朝着风雨楼的方向走去……

此时虽是未时，太阳还高高挂于天空，但风雨楼却已然坐无虚席、人声鼎沸，女子的脂粉味、香水味，混杂着男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汗渍味，暧昧氛围浓厚。

“两位公子，里面请”

两人前脚刚跨进大门口，后脚就有人热情的上前迎接，相较于之前接待灵雨父女俩的态度，这遭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家公子有洁癖，你们这有还未出柜的姑娘吗？”

灵雨按照之前排好的剧本，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

“有，有，有……我们这里但凡你想到的，都有，可以说是高矮胖瘦、妖娆的、清纯的，只要你说得出来，都能一一呈现在你面前”

其实他这话合起来很简单，就是说这里的姑娘都懂得十八般武艺，你想要她变成何种模样，她就能变何种模样，绝对物超所值。

听到这近乎黄婆卖瓜的行为，莫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错，她们两人女扮男装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前来赎朝雨的，如若此举行不通，再实行第二计划。

“好了，别废话，开一间上等的雅房，并找一个未破瓜的姑娘过来侍候”

莫莫装出不耐烦的语气，字字句句都透出轻佻之气，说完还暗示着灵雨拿一锭银子出来递给那小厮。

“好的，公子稍候，小的这就马上去安排”

那人接过银子喜笑颜开的离开了，须臾，就又有另一跑堂丫环前来引着两人上了二楼一间名为柔情蜜意的厢房。

此房间燃着好闻的龟甲香，也就是俗称的桂香，窗帘上挂着风铃，还有粉色的丝带迎着风飘动着，让人一走进去忍不住陷入那红嘟嘟的浪漫氛围中。

“公子请在此稍候片刻，紫薇姑娘即刻就会前来服侍您”

那丫环待她们坐定后，一边为之沏茶，一边轻声细语的说道。

“无碍，只要美人高兴即可”

莫莫面无表情，淡淡的回答，这表情她在陆明哲的脸上看多了，倒也学得七七八八的。

“能得公子如此设身处地的为紫薇着想，是紫薇的福气”

这时一位身穿烟霞色、银线滚边广袖裙的女子款步姗姗的走了进来，此女子齿白唇红、我见犹怜，就只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脂粉，就已美艳得让人离不开眼球，即使是同为女子的莫莫也不例外。

“公子？”

见莫莫不说话，紫薇千娇百媚的叫了一声。

这句嗲得像是能揉出水的声音让莫莫瞬间惊醒，“姑娘还真是美丽动人，赛比西施啊”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莫莫在陆明哲的教导下早已炼得炉火纯青，此时的她脸不红气不喘地对紫薇说着赞美的话语，活生生的就像是一位风流成性的纨绔公子哥。

要不是灵雨早已知晓她的性别，恐怕连她也会被蒙骗过去，此时的她眼冒金星，对莫莫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她此时此刻的行为，却被紫薇误认为是对自己美貌的赞赏，因此，她的行为更加千娇百媚了。

“哟，公子，你看你这书童还真是无礼，竟然眼睛直直、眨也不眨的看着人家，话说人家虽是风尘女子，脸皮却也是薄的”

紫薇朝莫莫甩了一下手中带着浓浓胭脂味的帕子，故作害羞状。

“是吗？”

莫莫不置可否，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对方有丝毫害羞之情呢。

“少爷，小的没有”

听到紫薇所言，灵雨急得猛跺脚，这什么跟什么吗？自己身为女子竟被另一名女子调戏，更何况，这人哪只眼睛看到自己看她了，自己眼里明明看的是自家小姐好不好。

在她的内心，自从莫莫答应会救自家妹子后，就打从心底把她当成了自家主子。

听到灵雨如此回答，莫莫心中一惊：遭了，怕是露馅了，后来听紫薇这么一说，果不其然。

“这位公子可真不厚道，身旁明明就有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还要来此逍遥窑寻欢作乐，可对得起这位妹子吗？小心美人儿生气不理你，让你干着急”

刚开始紫薇把全副心思都放在莫莫身上，没注意到灵雨，如今仔细一瞧，倒让她看出了一点端倪，原来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小丫环。

再结合对方刚才看向自家少爷那崇拜的目光，她不禁脑洞大开：

在一座等级观念深严的豪宅，一个平民出身的小丫环喜欢上了风流倜傥的少爷，可因为自卑、因为对自身的不自信，她一直把这份情感深埋心底，没有向任何一人表明。

只是，情感压抑得越深，就越浓烈，逐渐发展到只要那少爷每经过一个地方，她就会情不自禁的独自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呆一段时间，就只为了能与他共同呼吸着同一景象的空气。

有一日，不知是何原因，那丫环突然被提升为那户人家少爷的贴身丫环，她离他更近了，却也更加的忐忑不安，她怕他会发觉自己的心思以至于取笑自己、远离自己，从而更加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就只为了能呆在心爱的他身旁更长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她的努力终于感动了那位少爷，那少爷对之更加的器重与欣赏，每次出去游玩都会带着她。

这不，就连来青楼这种女子不宜的地方也不例外。

此时，陷入自己臆想中的紫薇没发现莫莫在她神游太虚的时候曾问过她几个问题，而每个问题她都“嗯嗯”“哦”“好”这样回答了。

“那就麻烦紫薇姑娘帮我引荐一下如画姑娘了”

听到莫莫这句话，她才蓦然惊醒过来，自己有答应吗？可看对方肯定的眼神，原来自己还真是糊里糊涂就答应了。

“你找如画干嘛？难道紫薇服侍得不好吗？”

微嘟着化得娇艳欲滴的小红唇，迈着莲花碎步施施然的走到莫莫面前，假装生气的询问着。

“你很好，只是我欣赏的是清纯洁白的女子，你，显然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款”

莫莫毫不留情的回答，看这女子那娴熟的撩拨姿势，就知道不知与多少人颠龙倒凤过，这种人，她一刻也不想与之多呆，更别说让她近身了。

灵雨听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起场合不对，又强忍着笑意，继续静静地站在莫莫的背后。

“正好，你也不是我想要服侍的类型，一个男子，竟然带着自己的丫环来逛青楼，这说出去还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显然，莫莫这话彻底把紫薇给伤了，没错，自己是贱，可贱人同样也是有自尊的，她绝不允许别人把自己比下去，还是一个毫无风情所言的小新人。

她说完，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这间厢房。

待其离开后，灵雨刚才的笑意消失殆尽，反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

“小姐，她走了，我们找何人问出朝雨的下落啊”

灵雨语气中带着担忧，她怕莫莫呈一时之快，反而误了此次前来的大事，这地方，自己只是呆了这么一小会就觉得全身不舒服的，而妹妹已经在这呆了两天一夜，不知会如何难受呢。

而且这里个个都是人精，自己这妹妹温柔宁静，与世无争，怕不知道被欺负成何种模样，一想到此，她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无事，她也只不过是这风雨楼的一颗棋子，要想找到朝雨，她还没那个资格”

莫莫无所谓的回答，看到对方那一副焉下来的样子，她继续说道：“灵雨，我既已答应帮忙你救妹妹就绝不会食言，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自信的望着她。

或许是莫莫的话让灵雨彻底的放下心来，也或许是老天也不忍再虐待这位可怜的女子，后来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顺利，她们如愿见到了朝雨。

“姐姐，你怎么会在此处，快离开”

朝雨不可置信的望着灵雨，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的推着她离开。

刚刚紫薇前来找自己说是有人找，还是一男一女，她虽惊讶，却还是来了。

“不，我不走，没有把你救出去，我哪也不去”

灵雨拼命摇头，上次就是因为自己懦弱，丢下了这个妹妹，如今，父母亲皆已去世，妹妹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了。

“姐姐，你有这份心我很开心，但是，我们姐妹，苦我一个就够了，而你，只要你愿意，还有美好的人生等着呢，听我的话，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朝雨……”

看着这对你推我攘的姐妹俩，莫莫按了按发疼的脑袋，什么叫救不出去就留在这里陪她，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

“好了，现在不是表演你们姐妹情深的时间，灵雨，你赶快把我们的计划说给朝雨听，然后赶快行动，时间不多了”

她言简意赅的吩咐着，却迎上了朝雨疑惑不解的目光。

“姐，这位公子是？”

她的目光中带着防备，自己的这个姐姐平时大大咧咧的，毫无防人之心，别不是被人骗了吧。

“她不是公子，是小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事我出去后再好好与你细说，现在，我们就来商讨一下该如何出去”

“小姐？”

怎么自己看着完全就是一副男子模样啊。

这就不得不赞扬一下莫莫的伪装技术了，所谓熟能生巧说的就是她。

这一年来，为了不让自己被官兵认出来，她拼命的模仿着男子说话的声音，还有其走路的姿势，至于表面的化妆，则是经过了陶然亭的特意指导。

现在，只要她一穿上男装，便会不由自主的展现出男子刚硬的那一面，见过她的人最多也就是说一句：此男子的身量可真小，却没有一人怀疑到她的性别上面。

反观灵雨，其实她的男子妆容也不错，毕竟这也是出自莫莫之手，美中不足的是她举手投足间皆充满了柔软之气，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全然露馅了，这也是朝雨一进来就立即能认出自己姐姐的原因。

“是小姐”

灵雨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们有多少把握？”

灵雨反问，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另外两人身陷其中，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她可不愿意做。

而且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若真如此，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听了这话，莫莫不禁赞赏的看了一眼朝雨，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既不妄自菲薄，又不盲目自信，还懂得为他人着想，这样一个女子若是就这样被毁了，实在可惜。

“放心，我有九成的把握，另外一层即使失败了也还有解救方法，只是如若失败，可能还是会让我们因此而失去一点代价”

其实莫莫在来之前就已派人去悬壶济世通知过陶然亭，并送了两封信给他，里面标明了顺序。

信中言明，如若自己明日辰时没有传消息给他，就让他拆开第二封信，看完后，他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如果自己传了，那第二封信就是一张废纸，随他处置。

陆明哲曾告诉自己说：如若他不在，有事可以直接去找陶然亭，他说，别看陶然亭表面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夫，其实，本事多着呢。

莫莫相信，师父是不会骗自己的，他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着，必然有他的深意，自己照作就好。

如今，她就把失败后的风险全部都绑在了陶然亭身上，当然，她还是希望自己不会走到那一步。

“代价，什么代价？”

灵雨情不自禁的问道，这事小姐之前并未与自己言明。

“这个不好说”

莫莫皱眉，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她不可能猜出其他人的想法，同时，自己三人若是失败被抓，后果如何，她也不清楚。

“只要有九成的机会就好，剩下的一成就看命运吧”

既然对方如此说，那必然也是有一定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单身匹马的就带着灵雨来闯龙潭虎穴，所以，朝雨决定相信她们，放手一搏。

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姐姐着想，眼前这女子实在聪慧得过头，一个女子，来青楼就像是过家家似的那么随便，要是没有那份能力与自信，她相信，决不会有人会如此轻易的尝试。

而自己这姐姐，从小被父母亲宠爱过度，太过于轻易的相信他人，朝雨还真怕如若自己不在其身边看着、照顾着，她会被人卖了还兴高采烈的帮对方数银子呢。

反正，就算失败了，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已经找好了退路，而自己，再坏也不过如此。

搏，还有一线生机；不搏，只能永陷泥潭；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只是，看着面前单纯如白纸的姐姐，可千万别连累了她才好。

就这么一瞬间，朝雨的脑海中就已闪过千万种想法，寻到其中最利于自己的那一种后，她蓦地跪于莫莫面前。

“小姐，我不奢求你一定可以把我带出去，我只希望，如果有万一，请你一定要保我姐姐的周全”

她诚恳的请求着莫莫，虽然对方曾暗示过不会抛下灵雨，但朝雨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得到对方的亲口承诺不可。

“这个你放心，我既然能光明正大的把她带进来，就一定可以把她带出去，而且你也不用如此灰心，或许，我们都能平安无虞的逃出去呢”

亲手把朝雨拉起来，对于她的这份爱姐护姐之心，莫莫愿倾心为其守护着。

“嗯，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或许是对方自信满满的态度感染了她，朝雨也莫名变得有信心了。

莫莫把自己高价买回来的图纸摊在桌面上，三人聚在一起仔细的商议着出逃路线，就在说到最关健问题的时候，一声茶杯从高处落地的“砰砰”声惊醒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