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江南三剑(1/2)
“尔等进来”老婆婆再度嚷声道,这会她的声音洪亮得似年轻的数十岁,连她自己似都微微一惊。
待众人立定,老婆婆道“月儿,我就把蓝少侠与诗姑娘交给妳了,他二人是贵客,切不可怠慢。”
南宫雪月低头道“月儿知道。”
蓝生纳闷,南宫雪云对《子母》只敢称《奴家》,南宫亭称自己为玄孙,南宫雪月是他女儿,怎却自称月儿,这辈份岂不大乱?
子母向蓝生道“蓝少侠,你与师姊虽淡泊名利,但行走江湖得须有防身之物,尤其是诗姑娘…,不如老身就差你云姊姊将南宫世家的《无影神针》传授与诗姑娘,以报今日之恩,还请二位不要推辞。”
此话一出,蓝生心头猛然一怔,表面看来子母还不知南宫雪云将《无影神针》私自传予诗妹之事,这怎可能?不知她此刻是何用意,也不知是该答应还是该婉拒。
正尴尬,却听诗妹在耳旁道“多谢前辈盛意,晚辈定会努力学习,绝不辜负神针绝技。”
“嗯,诗姑娘内敛沉着,不但身怀绝技且冰雪聪明,能击败像《金钢三剑》这样的高手,在武林同辈中已是佼佼者…”
蓝生心下暗叫,怎么这事她都知道?看来南宫世家耳目众多,并非虚传。
还是诗妹沉着,平静道“晚辈只是趁他轻敌,侥幸点中他的穴道,若论武功,晚辈还差了一大截呢。”
子母笑叹道“你师姊弟不但出类拔萃更是虚怀若谷,倘若当今武林几大门派年轻的一辈中,有人武功能达到少侠一半,不知要乖张到何种地步。”
临走,诗妹向子母道“前辈的衣裳真好看,是南宫家自己染得么?”
子母笑道“我南宫家却有开染房,可却在杭州,这衣裳是月儿亲手裁的,只有一件,否则便赠与诗姑娘一件。”
子母的话显然是玩笑,众人也纷纷跟着一笑。因为衣裳虽好看,可确只适合年迈、德高望重的老妇人,若诗妹穿在身上必定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四人出了石屋,并未回到大厅,而是朝反方向前行,南宫亭与蓝生并行在前,南宫雪云和诗妹在后。
蓝生回过头,正想问南宫雪云这会要去哪儿,南宫雪云嫣然笑道“我等先去瞧瞧住的厢房,看两位满不满意。”
走了几步,只听南宫雪云在身后道“生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蓝生停下脚步,疑惑地问“云姊姊有何事?”
待南宫亭走远,南宫雪云问道“生弟现还与诗妹同房么?”
“早就不了。”蓝生带着五分腼腆五分愠色道,心想南宫雪云又要来调侃自己。
“生弟不要误会,姊姊无他意,只是要帮你俩安排房间。”南宫雪云笑道“姊姊如今已是待嫁之人,不会像以前那般伶牙俐齿的惹生弟心慌…”
蓝生抽了口冷气心想『但愿如此!』但不知他要嫁给谁,方才听那老婆婆提起起武当,莫非她真的要嫁给羽尘?
蓝生与诗妹住的是《赤雨轩》,还未进房,庭中的一摆设便教两人好奇地裹足观望。
南宫雪云道“生弟,这是计时用的《漏壶》,是我南宫家所精造,分播水壶与受水壶,这播水壶缓缓将水滴至受水壶,受水壶里有立箭,箭上刻分一百刻,即一昼夜。箭随蓄水上升,所露出之刻数便是当下时辰及刻数。”
“哇”蓝生惊道“这《漏壶》从前只听人说过,今日才有幸见到,竟能造得如此精巧。”
诗妹也赞道“真乃巧夺天工,有了此物便不需日月星辰了!”
南宫雪云催了几遍,两人才意犹未尽地进屋,这厢房有间大客厅,客厅左右,各有间布置精美的卧室,这格局最适合蓝生与诗妹。
安顿完毕,南宫亭便离去,几个ㄚ环又端来盘盘果子、糕饼、蜜饯,还有一盆盆的鲜花,几乎将蓝生的居室堆满,三人便在房里边吃边聊边赏花。
蓝生首先问了他一直想问的事,“为何称老婆婆为《子母》?”
“生弟没听说过?”南宫雪云表情很是讶异,但她随即闪过一丝浅笑道“一般江湖人士都知,我南宫世家有三宝,子母、神针…即其二宝,今日那鬼谷阴姬便是冲着我子母而来,若非生弟后果不堪…”
“喔,那还有一宝呢?”蓝生问
南宫雪云笑道“这还有一宝连我都不知道,我南宫世家也只有子母和月姊姊才能得知。”
“月姊姊”蓝生大为不解,从今日的情况判断,南宫雪月在南宫世家的地位必定不同一般。
南宫雪云道“你月姊姊从出娘胎起便被特别关照,十三岁那年被子母定为继承人,地位甚至要比掌门还高…”
“原来如此,”蓝生追问“可姊姊还没说,子母是做什么的?”
“嘻嘻,”南宫雪云失声笑道(用手遮住了口)“子母是身份的尊称,不能拿来做东西吃的。”
诗妹也笑了,她倒不是笑蓝生,而是想起自己幼时曾问师父“南海门是做什么的呀?”惹得师父哭笑不得,那情景日后总在心中盘旋,如今蓝生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两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姊姊说故事予你们听。”南宫雪云喝了半杯果汁,收敛了笑意,略带严肃道“我南宫氏祖先名讳南宫子,是周文王的好友,人称文王四友之一,文王卒后又助武王伐纣,乃至平天下…”
“文王被纣拘于羑里时,以伏羲之先天八卦推演出基本后天八卦之易理,但文王初始的易理只是各卦的推演,准则不一,且不完备…。之后,文王邀我先祖共同钻研,欲将各卦象及易理与天地阴阳方位密切结合,并详尽批注以着书传世。惜书未完文王却仙逝,《演易》之担便落在我先祖身上。我先组虽才智过人,可易理毕竟深奥难解,故常独自一人于夜阑人静时对爻长叹…”
“先祖有二儿一女,女儿自幼便灵颖过人却终身未嫁。见先祖常深夜长叹,便问其原由,先祖便授以基本易理卦象,岂知其女一点即通,且对各卦爻筮法有独特之见解。之后两人便共同演易,除详记各类爻辞卦象并参考夏、商《连山》、《归藏》之易理,终于在文王卒后三年完成周易,并献给武王。”
“先祖之女活了百余岁,后代皆尊称其为《子母》,子母最后才在南宫家族第五代中,寻着一个能继承其灵力的女子。从此子母便在我南宫世家中隔代,甚至相隔数代传袭下来。”
“故事说完了,可以继续吃果子了。”南宫雪云见两人听得入神,莞尔笑道。
诗妹咬了口又脆有甜的苹果,问道“子母卜卦算命灵验么?”
南宫雪云道“子母是我南宫世家至宝,自然是神卦灵验,但并非所有卦象皆可解,有时天机仍不可窥也。”
蓝生知道这道理,方才子母似乎就无法看清自己的手相,也不知是何原由,从师父、紫微到馥姬仙子乃至后山二仙,似对自己的身世都深诲莫言,甚至连诗妹明明知道了些什么,却不愿说清楚,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上次去武当山也是子母卜的卦么?”诗妹问
“嗯,去武当是件大事,自然是子母卜的卦。”南宫雪云道,看着他二人心存疑惑,续道“前年羽尘亲自送来比武的帖子,八大门派只有我南宫世家收到帖子,子母为此卜上一卦,卦上说,此次擂主是来自北方的少年,与我南宫世家甚有缘份…”
“子母能成亲么?”蓝生问
“子母是不能成亲的,否则灵力便会丧失,你月姊姊自十岁起本就断了成亲念头,但子母却对月姊姊说,若能与之结上姻缘,将来不但可解我危难,更可使我南宫世家独步武林…”
『原来是子母的意思…』蓝生摇头,心下甚是不安。
而诗妹不只是不安,此事当是《秘而不宣》的,为何南宫雪云竟向她俩透露呢?难道南宫世家志在必得?
蓝生千头万绪,决定先挑个重要的问道“云姊姊,你与月姊姊私下传诗妹神针之事,子母不知么?”
南宫雪云诡笑道“生弟,方才子母这么说自然是不知啰,”看着蓝生一头雾水,南宫雪云续道“生弟、诗妹,这无影神针既是我南宫世家的绝技,必严禁私传。方才子母之意是正式传予诗妹,若以后诗妹行走江湖使出来,便无私相授受之事。”
蓝生仍不甚理解,可诗妹却塞了个蜜李给他,要他莫再追问。
约半炷香的时间,南宫雪月便来到赤雨轩,本来略显严肃神情,可一走进房里,便绽放出璀璨的笑靥。
看着盘里大半的果物被扫空,只留下核仁果皮,她的笑更浓了些。
“从没见过这般爱吃果子的。”南宫雪月笑道
接着,南宫雪月带着两人《参观》南宫世家,除了又去花台仔细观赏了近半个时辰的花,吃过午餐,略作休息后,便带着两人游湖。
这湖水远看碧蓝蓝的,蓝得洁净,蓝得澄透见底。可走近后,却又变成浅绿色,浅浅地,透透地,就如早春树梢上脆嫩油油的新芽般,叫人心旷神怡,叫人忍不住想要去触弄。
“这湖真美!”蓝生惊艳
“是阿,水光潋滟晴方好,”诗妹在耳边轻咏道“这水柔得叫人眼睛都醉瘫了。”
蓝生心想,诗妹形容得真好,美丽的湖水就是这感觉,可自己却说不出来。
走过一段弯曲延绵的九曲桥,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光彩绚丽的《渡口》。
渡口边停泊着各式的舟船,长的、短的、方的甚至还有圆的。
“这段水浅须上小扁舟。”南宫雪月道,她指定了一名戴着黑面纱的女子做艄公。
三人上了如柳叶的小舟,女艄公熟稔地杵着长竹竿,眼下尽是五缤纷的色石,原来就是这色石才将湖岸映得如此炫美。这色石原就是此湖所产,蓝生俯身探入水底,拾起一粒交给诗妹,这玉石半石半玉,晶莹剔透,滑不溜丢,却坚硬无比。
可蓝生发现诗妹却无心欣赏玉石,眸光不时泊着女船夫瞧,尤其弄不清她因何要罩着面纱。
蓝生知道诗妹一旦好奇心起,套句孩童们形容宝儿的话,《便是打雷也阻止不了她》。
到了水深处,三人便下船换了艘小方舟,方舟用桨划,船夫优雅地摇着桨,在南宫雪月示意下,唱起了山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这《外婆桥》蓝生与诗妹不少听人哼过,可都是哼给躺在摇篮里的娃儿听的,曲调柔和温吞。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听人在船上唱,调子歌词却骤变,不再是哄娃儿入睡,倒像是深闺的女子想要出嫁的感觉,尤其用的是江南的方言,曲调高亢而婉转,别具一番江南风味。
在摇篮里与在水中,摇出、唱出的感觉果然大异其趣。
诗妹发现船夫的声音竟有点像南宫雪月,甚是好听。
船过深水处,蓝生与诗妹发现两岸有不少人在水里泅水。
水里有男有女,都很年轻,不过却隔着宽阔的航线远远地分开。
见男子都裸露着上身,蓝生不敢往女子处瞧,只感觉女子们在水中轻声嬉笑,目光全都聚集在船上。
“生弟、诗妹识水性么?”南宫雪月问道
“不谙,”蓝生道“我俩特爱玩水,却不谙水性,有次还差点淹死。”
“过几天姊姊谴人教你俩泳水。”南宫雪月笑道
“好哇!”蓝生兴奋叫道“南宫家的人都会游水么?”
“都得学。”南宫雪月淡淡道,眸光没有朝蓝生却在湖里,感觉她似不喜戏水。
转了半个湾,经过一处石亭,前方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三根露出水面约丈余的石柱,三根石柱皆黄中带绿,色泽油润、光滑剔透,围成三角状,矗立在湖中心。
蓝生见其中一石柱上刻着《般舟三昧》四个红色大字。不解其意,看着诗妹,诗妹也摇头。
南宫雪月道“这里是全湖最深处,也是湖的尽头,这三根石柱乃由南方运来珍贵的玉石,立于此湖中已近百年。”
可南宫雪月并未解释般舟三昧的意思,蓝生想了半天,向诗妹道“想必是这玉柱甚美,舟行此处不免盘桓回味再三。”
诗妹蹙眉,问南宫雪月道“月姊姊,是这意思么?”
南宫雪月道“此情此景倒是可这般解,不过这四字的真意是,佛门弟子修行《定》的功夫,定而后见十方诸佛的境界,而此地也是湖的尽头,也有彼岸之意。”
“南宫家拜佛么?”蓝生插问
南宫雪月道“佛道皆可,我先祖南宫无欲,也就是子母之父,为避蒙古之祸始迁江南,曾在方才那石亭里眺望此处,忽然顿悟,从此弃道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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