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关于父亲离世的记忆（1/1）

春节将至，她也要跟着舅舅他们回家，她在厦门的这近一年的时间，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家中那个守着家，守着一切的妈妈，在做小工的时候，被工具车压到腿，粉碎性骨折。听说无人照顾，听说一只受伤的腿，放在一个凳子上，还得洗衣打扫卫生，做家务。她很想问问她的亲人们，是否就真的那么狠心，是否真的不能伸出援手，帮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她很想问问她奶奶，宁愿去跟着姑姑，小叔叔过好日子，都不愿意帮忙照顾一个受伤的媳妇。即使她知道，得到的答案是慢慢的虚情假意。满满的虚伪！

在她父亲生病的时候，她的母亲求着她的奶奶，让她的两个叔叔陪同，去看病。得到的是她奶奶的一句丧尽天良的回答。她奶奶说，每个人都有工作，自己的病自己去看。如若不是严重到无法自己去看的情况下，谁会愿意求她奶奶呢。谁会那么低声下气的祈求自己的父母呢？而为什么会那么狠心呢？

犹记得小时候，她们一家不得奶奶的疼爱。甚至而她则被奶奶的稀饭烫伤胸前，多年后，伤疤依旧明显。那个时候，家里的饭没熟，她饿了，想去奶奶那边吃一点，得到的是奶奶说，宁愿喂鸡喂鸭，也不愿给她吃，这话伴随着多年。在她抢那个稀饭的时候，奶奶顺手推了下。稀饭直接倒在身上，还是烫的。她的爸爸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跑着过来，她爸爸也哭了，他放在心尖疼爱的女儿，他的母亲却那样对待。她爸爸不得她奶奶的疼爱，或许跟一件事情有关吧。那个时候，她也知道是什么事，因为她也亲眼见到过，只是小时候不懂得说，直到长大后，她依稀记得曾跟父亲提过，父亲让她不能告知他人。就这样，那个秘密跟随着多年，依然没有说出。

其实她爸爸在村里是个大好人，好到死的时候，家乡一家企业老板亲自为她爸爸放炮。小时候，她很傻，依然喜欢跟着姑姑到她有钱的夫家过暑假；小时候，她的叔叔应该真心实意对过她，疼爱过她的，因为会经常带她买衣服，教她知识，她很小的时候，还未踏进幼儿园，就能够算数到一百内。只是人在利益面前，金钱面前，所有的亲情都是扯淡的。在她爸爸被检查出胃癌晚期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春节去手术的，别人家还是年味浓浓，而她家，没有父母在，只在有两姐妹。无人照看。她的奶奶，在她父亲生病的时候，一次次自私的对待。甚至在她父亲无力回天的情况下，也是自私的对待。她奶奶不知道的是，她的话，她的每次冰冷的言语，都被她爸爸也听到了。或许她知道，只是故意的。在她妈妈到处借钱给她爸爸治病，也曾求过她奶奶，可是呢？人们常说，孩子是父母身上的一块肉，重要部分的肉。她爸爸不是，她爸爸是“地瓜沟里捡的”，他爸爸经常自嘲。也许在她爸爸手术的时候，她的姑姑有帮助过，帮助找医生，帮助给红包给予手术的医生。但是来不及了，因为他妈妈问过医生，医生告诉她，能吃就吃吧，胃癌晚期！那一刻，柱子倒了，再也没有希望了。

是啊，那个时候，她爸爸是活了七八个月吧，但是总有些人，总是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的错误。在她爸爸过世后，还在诋毁说她爸爸是因为偷偷喝酒，甚至是吃狗肉才发作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傻，殊不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爸爸的生命所剩无几。在她爸爸病重的时候，她见到的是邻居好多的叔叔伯伯说要帮忙照看。却没见过自己的亲叔叔到来。她记得，晚上到凌晨三四点，邻居家的露天大厅，总是亮着灯。很多的叔叔伯伯都在她那露天大厅等着，坐着聊天，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那个时候，她知道，爸爸就要离开她们了。而她的亲人们呢？憨厚的二叔，抵不过她奶奶的掌控。小叔，最厉害的人，她奶奶最疼爱的人，却也不能。他们也不曾意识到，小叔小婶不知道有什么剧情设计，因为二婶盖房子，吵架，小婶威胁要吃药自杀。一个电话打到生病的父亲这，她的父亲携带二叔他们过去了解事情。是啊，很完美的设计，他父亲重感情。他们家，有两块相邻的地，她家分0.35亩，她二叔小叔家是0.35亩外加其他地方的地。盖房子的地，他小叔一家承诺给二叔，所以在二叔他们家动地基时，却来一套苦肉计剧情。二婶祈求她父亲：“大哥，不然你前面割点地，让我们做门口吧。”她爸爸怎么可能偏心一家呢？她爸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给了你们，不给他们，这怎么可以。”就这样，紧紧的逼迫着。就这样，让她爸失去了生命。如果不是他们，以死威胁，霸占土地，不是他们一步步的逼迫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不会在重病期间，还奔波来，奔波去。他们才是残害父亲的刽子手。而她父亲岂能不知这一切若不是她奶奶的操控，岂会这样？否则也不会死不瞑目。

在爸爸过世的那天，她的姑姑迟迟到来，她爸爸最疼爱的大姑姑更没有来。多年后，她听到的版本是她大姑当时也生病，所以才让姑父代替照顾，送完最后一程。事实是什么，无能知晓。所有的人情冷暖，都在那一刻很深刻的明白。而她爸爸也在临死的时候，用尽所有力气在她奶奶手上写下的遗言（写的是什么，无人知）。甚至用尽所有的力气，对她奶奶说，妈，我讨厌你，恨你，也爱你。这是多么深的话。不知道，她奶奶过了这么多年，是否午夜梦回，会记住那一张不甘死去的脸，会记住那张她亲生儿子的脸。爸爸的兄弟姐妹，是否也会梦到那一张令人心酸的脸。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没有父亲的离世，如果没有家庭的困境所逼，或许她现在也是个快乐的女孩。她从23年10月13日，就已经注定要失去很多东西。这个日期，是她一辈子最难于忘怀的日子。是她的依靠，她家的支柱，从此倒塌的日子。没有人跟她说过，爸爸为什么不会回来了。没有人告诉她，如果要长大，就要失去爸爸。如果注定长大要失去爸爸，她宁愿一辈子都在老房子，破破旧旧，却一家四口，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爸爸死后，外人，甚至一些对爸爸不熟的人，都夸着爸爸，而她的亲人们，除了诋毁，还是诋毁。为什么只有她的奶奶，小姑姑说她爸爸的不好呢。多年后，关系缓和时，她的小姑对她编织着一个美丽的谎言。说她父亲，曾多次向她借钱。是啊，当她傻啊，她可是她最聪明的叔叔教的，小小年纪，就很早成熟。人们常说，十个人当中，有九个人说你错了，那你真的错了。更何况，全村的人，都在批判着。也许都在同一个原因。爸爸阻止过什么事情，让她们恨了那么久。她其实不想恨的，可是为什么要逼一个13岁的女孩子，小小的心里，装着大大的仇恨呢？